尤一平嗑嗑巴巴地說:“我……我們新到一個地……地方,得學會自……自己照顧一下自己。”
我隨聲符合地說:“是呀,我們已經走向社會了,離開了父母,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見我和尤一平主動到外面院裡動手抱了柴禾回來,點火來燒外間屋的土炕,仲初秋在裡間屋朝他表哥仲存義大聲說:“咱倆也抱幾捆柴禾進來,燒一下里間屋的土炕。”
仲存義懶得動彈,說:“葉紀元和尤一平他們燒外間屋的土炕,煙一會兒就會竄到裡間屋的土炕下面通道里。外間屋的土炕燒熱了,裡間屋的土炕也會跟著熱起來的。”
仲初秋陰下臉來,不高興地說:“你怎麼這麼懶?別人睡的地方離葉紀元和尤一平睡的那地方近,可以借光。咱倆睡炕梢,挨著西山牆。等到炕梢燒熱起來時,我和你早就要凍成冰塊了。”
見仲初秋這樣說,許曉民從裡間屋奔出來,大聲大嗓地說:“我睡裡間屋中間炕上,炕洞正好就在我睡的炕下面。我去抱柴禾。”
許曉民說完,身子一轉,奔出了外間屋門口。仲初秋在前,仲存義在後,緊跟著走出去了。剩下司圖南和高海天,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也跟著追出去抱柴禾。
幾個人各自抱了兩捆柴禾回來,扔到裡間屋的地上,堆了一大堆。
仲初秋率先彎下腰去,伸手開啟他腳下的一捆柴禾,抓了一大把,用膝蓋折斷,都塞進裡間屋大炕中間下面的炕洞裡。仲初秋點了火燒了一陣,炕洞裡竄出一大團灰色的濃煙。仲初秋一下子被嗆得咳嗽起來,起身離開了炕洞口。
仲初秋問我和尤一平:“你們燒炕洞,怎麼不往外冒煙。我燒炕洞,炕洞口怎麼直往外冒煙呢?”
尤一平說:“你……你一下子別……別塞那麼老多柴禾。塞那麼老……老多柴禾,炕洞被堵死了,不通風,煙道無法向……向裡吸風,當然就……就往外冒煙了。”
不等仲初秋轉身回去,許曉民已經找了根棒子在炕洞口前蹲下,用棒子把炕洞裡的柴禾調整好了,火著起來,煙不向外冒了。仲初秋重新蹲到炕洞口跟前,霸道地從許曉民手中搶去棒子,他要繼續親自燒裡間屋的土炕。
裡外屋大炕的兩個炕洞都燒起火來,房間裡不久就有了暖和氣息。
司圖南將手伸到褥子下面,摸了摸鋪在土炕上面的炕蓆,朝許曉民說:“炕上已經有熱呼氣了。”
高海天湊到仲初秋身旁,朝仲初秋伸手說:“把棒子給我,我來燒一會兒。”
仲初秋把棒子給了高海天,他起身坐到炕沿上看高海天接著他燒土炕。
半小時後,裡外屋的兩鋪土炕都燒得很熱。
我將最後幾根高梁稈子折斷後,都塞進外間屋大炕中間下面的炕洞裡。尤一平到灶房從大缸裡舀了半盆涼水端進來。我就用尤一平端的涼水把兩隻手洗乾淨,然後迅速*脫褲,鑽進已經被土炕烙熱的被窩裡。
007 上山下鄉的第一夜(3)
新男知青都鑽進了各自的被窩裡,裡間屋地上立刻變得空蕩蕩起來。只有外間屋地上依然靜靜地在順臥著大個黑紅色松木棺材。裡外屋陷入一片沉寂,將外間屋地上大個黑紅色松木棺材的存在,突出地凸顯出來。在白熾燈閃爍不定的昏黃光線照耀下,它愈發地顯得森人,令人感到有些驚恐不安。
仲初秋在裡間屋嚷嚷起來:“誰講個故事給我們大家聽?”
司圖南提議說:“我們應該在上山下鄉到小堡大隊來的第一天,都做些有意義的事。我希望大家在臨睡前,都要寫一篇上山下鄉來的日記。就寫我們上山下鄉到小堡大隊來的第一天感受。”
仲存義第一個不響應,找理由說:“坐了一天的車,夠疲倦的了,都早點睡吧。明天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的事,大隊領導要安排。”
司圖南反駁說:“大隊尹書記和五七幹部沈永全,還有大隊治保主任劉德財,都沒有說明天我們新知青有事呀。”
仲存義高聲說:“沒準大隊領導會在明天早上說有事!”
兩個人越說,聲音越變得大起來。
高海天插話說:“別都鬥嘴了,誰願意寫日記,誰就寫。誰願意講故事,誰就講。誰也別礙著誰。別第一天晚上吵來吵去,大家就弄得相互不愉快。”
許曉民高聲大嗓地喊起來:“我同意高海天的意見。誰願意幹什麼,誰就幹什麼。”然後許曉民把聲音向外間屋這邊喊過來,“尤一平,葉紀元,你們兩人贊成誰的觀點?”
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