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倒出來的,但我們七名新男知青卻有了集體宿舍。這是貧窮的小堡大隊當時所能夠向我們七名新男知青提供的住房。
唯一令我們有些感到不安的是,劉大爺家外間屋的地當間,放著一口塗著黑紅色油漆的松木棺材,這是劉大爺為他自己早早準備下的。劉主任將劉大爺接走了,將裡間屋的雜物搬走了,卻沒有來得及將棺材抬走。
黑紅色油漆的松木棺材又寬又厚,幾乎將外間屋地當間的空地,都佔據了。令我們一走進屋,就能看到它。棺材是用於裝死人的,它總帶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我們上山下鄉的第一夜,卻要與棺材為伴,這怎麼說,心裡都不會舒服。但是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適應這個塗著黑紅色油漆的松木棺材,靜靜地躺在外間屋地中間。
我與六名新男知青站在屋裡,向裡外屋房間四處打量著。
農家的房子沒有暖氣,也沒有生火爐子。屋裡四處流竄著陰冷的寒氣,總會將我們從嘴裡剛剛撥出的溫熱氣息,瞬間襲成一束涼涼的白色霧狀。四周牆壁貼著已經發黃的舊報紙,印滿了由夏天的潮溼和冬天的寒霜洇染出來的各種不規則的圓形圖案。其色彩則不堪入目,就像是總有一批小孩端著小*向牆上撒尿後印染出來的斑斑痕跡。抬頭向上看去,房子沒有按平頂,人字形的房架便清晰地映現在我們的視線中。白織燈泡瓦數不大,只有四十度,發出的光線昏黃,不斷地被四處的空間吸去,使得這房間裡顯得一片陰暗。
但即使是這樣,我與六名新男知青已經很滿足了。我們有了安身居住的窩點。
經過一番緊張的忙碌,我與十名新男女知青將各自的行李與箱子,都搬進了各自的男女知青宿舍。
來時的一路上,大家看起來,彼此之間似乎都很友好,脾氣似乎也都比較溫和。等到在尋找各自要安身睡覺的鋪位時,每個人的性格與脾氣便明顯尖銳地顯現出來。由於大家對外間屋地當間放著的黑紅色油漆的棺材都很忌諱,都不願意躺到外間屋來。
司圖南在七名新男知青中歲數最大,又是新知青的帶隊組長,做事就顯得很有些霸道。他當仁不讓地佔據了裡間屋火炕上靠近外屋一頭。仲初秋便毫不相讓地將裡間屋炕梢一頭佔據。接著是仲存義挨著他的表弟把行李放好。高海天主動選擇了挨著司圖南,放下他的行李。許曉民也毫不客氣地把行李塞進高海天與仲存義之間的空隙。
剩下的是外間屋一條空敞的大炕。裡間屋再也沒有空隙塞下我和尤一平的行李。
我與尤一平便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外屋靠著裡間屋牆壁的大炕那頭。尤一平睡在裡邊,我睡在外面。
屋裡很冷。大土炕上很涼。行李捲在被大汽車運輸的途中,被野外的寒風吹透了,被褥開啟來鋪在大土炕上,也是冰涼一片。加上新男知青剛到農村來,經過歡迎新知青到來的晚會的刺激,興奮勁還剩下一些,鋪好了各自的行李,卻沒有誰想著先鑽進被窩躺下睡覺的。
睡在裡間屋的幾名新男知青在裡間屋地上來回走著,不斷地搓著雙手,成對搭夥地說著閒話。偶爾有誰將手伸進被窩裡去摸一下,之後,咒罵一句被窩怎麼還這麼冰涼。卻沒有誰想到要乾點什麼。睡在外間屋的尤一平則想起了要幹一點事情。
尤一平對我說:“我倆到院裡抱……抱兩捆柴禾進來,把大土炕燒……燒熱一下。”
我覺得這個提議很好,立刻響應說:“行。” txt小說上傳分享
007 上山下鄉的第一夜(2)
我和尤一平出去,到院內東南角的柴禾垛上抽下柴禾,各自抱了兩捆回來。
農村的大土炕,透過鍋臺燒火做飯時,就可以把大土炕燒熱。但除了炕頭會很快地被燒熱外,其他地方的熱則來得很慢。為了解決能夠很快地將裡外屋兩鋪大炕炕頭和炕梢想什麼時候燒熱,就什麼時候燒熱的問題,當地村民在砌土炕時,就在每間屋的大土炕中間下面,各留下一個炕洞。是專用於冬天燒火熱炕的。這來得快。
尤一平又從灶房找了一根挑火棍子。
我和尤一平圍著外間屋的大土炕中間下面的炕洞兩旁蹲下來,將柴禾捆開啟,各自抽出一把高梁稈子,用膝蓋折斷,塞進炕洞裡。又將乾透了的高梁葉子擼下一大把,點上火,放入炕洞裡,再用挑火棍子不斷地將柴禾挑起來。不一會兒,炕洞裡裡就呼啦啦地燃燒起來。我和尤一平都將兩隻手伸到炕洞口附近,烤著火。炕洞裡的火越燒越旺。火光從炕洞裡竄出來,映紅了我和尤一平的臉。
很快地,我和尤一平就感到身上暖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