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把家庭經營得又強大又完美,可是畢竟是有縫的蛋,時間長了,裡面也就爛了,臭了。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母親跟她的男同事,一個主任醫師,一個護士長,長久合作便生出感情來。
我記得很清楚,從民政局拿了離婚證回來,我爸笑得跟朵花似的,說,以後還是朋友啊。
因為一個孩子,兩個人在這段婚姻裡都有點筋疲力盡。
那時我還鬧過一陣子叛逆,也像其他那些沒品的小孩子一樣,又哭又鬧了一陣,後來年齡越來越大了,便明白沒有愛情的婚姻,就是一個墳墓。我也不想每天放學看見兩個活死人在我面前扮恩愛。後來父親也再婚了,阿姨為了表達對我的忠誠,堅決不再生小孩,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養著。而母親再婚的林叔叔,也會偷偷的瞞著母親塞給我零花錢。
除了親生父母不生活在一起,基本上生活還是繼續,很多事情都是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當初難過的感覺也跟著淡了,漸漸又有新的煩心事湧出來。
夏珏用一句話總結,人類的煩惱就像一日三餐,解決了這頓還有下頓,是一生都無法攻克的難題。
若薰外傳
林莜小朋友今年已經滿了七歲,去林家的路上,看見商場門口有賣兔子的,我就買了兩隻給莜莜當生日禮物。母親沒把我罵死,她有潔癖,滿屋子的兔子尿味會把她逼瘋的。莜莜抱著籠子眼淚汪汪的模樣很是可愛,口中說著:“這是姐姐送我的生日禮物,我會自己照顧它的。”
無良的老媽還搞了個“餵養協議”,愣是逼著七歲的莜莜按手印畫押,這才同意把兔子留下來。看來當年選擇跟著父親生活,真的是太明智了。不過這種話,這隻能內心OS一下,如果母親知道我有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以她護士長的彪悍作風,非拆了我的骨頭不可。
小孩子的生日會只能用無聊兩個字來形容,請了幾個跟他玩得好的小朋友,吹蠟燭,做遊戲。快到八點的時候,夏珏打來個救命電話,被林莜纏住不放的我眼角眉梢裡都是喜悅。
“媽,我去夏珏家裡做功課,明天有個數學測驗。”
“數學測驗啊,看你樂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撿了個金磚呢!”
“我走啦,有事給我打電話。”
夏珏的家住在師大附近,父母都是師大附中的老師,性格一板一眼的,搞得夏珏一進家門就跟千金大小姐似的,那個知書達理,看得我直冒雞皮疙瘩。用夏媽媽的話說,我們小珏從小就文靜。想到夏珏去跟著高三的學長們去打架,還湊熱鬧的喊口號,打呀,往死裡打!我就覺得這孩子肯定被逼得精神分裂。
夏珏的臥室裡沒有床,一個巨大的床墊橫在房間裡,我們倆趴在床上寫作業,腦袋挨著腦袋,不時的爭吵兩句。兩個人一對兒數學殘障,對著一堆數字大眼瞪小眼。
“要不問你爸去?”我提議。
“要死人的嘞,我老爹肯定瞪著眼睛說,這種程度的都不會,你上課到底幹什麼去了!”夏珏學著他爸的板磚臉,笑得我快岔氣了。兩個人合計了半天,決定馬上跑去班長趙榕優家裡虛心求教,抄吊扇底下坐著的學生的作業總是不會錯的。
每次去借趙尋的作業,他都會嚴肅的對我們說,你們這樣是害了自己啊,明年高考你們能抄誰的去?說教的表情和班主任老胡一模一樣,不愧是老胡的得意門生。我們倆一邊飛速的抄作業,一邊快速的點頭承認自己是害蟲。
就在我們要出門時,隔壁突然傳來噼裡啪啦的摔打聲,除此之外是一片詭異的安靜。夫妻打架摔東西我一點都不陌生,畢竟我們家樓上有一對小夫妻就挺熱鬧。最狗血的一次,男人抱著孩子到陽臺上,要把兩個人制造的惡果扔下去摔死,那小女孩哭得驚天動力的,整個小區的家長嚇唬小孩的方式變成了:如果你不聽話,就把你從窗戶口扔下去!
夏珏天生是個愛看熱鬧的人,跑到陽臺上伸著脖子往隔壁望,卻沒有眉飛色舞的模樣,倒是挺焦急。
“這個時候就別看人家夫妻吵架了。”我催促著,“我們快去找趙尋吧,交不上作業老胡又要讓我們跑操場了。”
夏珏想了想,拉著我就往樓下跑,兩個人蹲在冬青下面喂蚊子。我正奇怪著,不過會兒,一個穿著長卷發的女人穿著白長裙從樓上跑下來,開啟樓下停著的車門,揚長而去。我笑了兩聲:“老婆跑啦,老公追出來?你天天就看這個?怪不得一腦子的病態思想。”
“不知道的就別瞎說!”夏珏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生氣。
我忙閉上嘴,聽見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