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前臺請工作人員釋出尋物廣播,順便把我經過的地方仔細的找了一遍,連咖啡廳的椅子下面都找過了。可是錢包這種東西,丟了也就回不來了,我心裡都明白,所以坐在咖啡廳裡低著頭一陣兇過一陣的哭。
他回來了,手裡空蕩蕩的。
我已經哭完了,還是抽噎著,臉一定腫的很難看。
“真是個孩子,證件可以再辦,我們馬上就去機場的派出所辦個臨時身份證,還能趕得上飛機。”我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何落凡的臉,他墨綠色的眼眸有點憐憫的神色,“錢包裡的錢我補給你啊。”
不是一個錢包而已,我看著何落凡,當他說出給我錢時,我已經一點都不喜歡他了。也不想再見到他了。一點也不想。若論起來絕情,我比何落凡一點也不遜色。只是我藏在心裡,他寫在臉上。我們的酒肉朋友關係正式宣告破裂。
“兩千塊肯定夠了。”
我沒說話,兩千塊實在是太多了。
何落凡拿出手絹幫我抹了一遍臉,口氣愈加像哄小孩子。他只不過怕我再哭起來給他丟臉而已,我隨他站起來去派出所。臨時身份證辦得很快,我們沒有延誤班機。我看見地面上的房子瞬間變成模型的大小,後來鑽進雲層,穿過白色的霧,什麼都看不清。
何落凡送我到學校門口時,我想著要跟他說些什麼,他卻開始掏錢包。鈔票是粉紅色的,像少女的嘴唇。我開啟車門,衝他擺了擺手:“何老師,其實我只丟了十塊錢,和我以後所有的運氣。”
他怔住了,不明所以,我開啟車門往學校裡走,一步都沒有回頭。
我想我的運氣真的用光了。
剛走進宿舍,藍冰就一臉凝重地扶住我的肩,她這種想要極力安撫我的動作,卻讓我緊張得全身都出了汗。她說:“阿萱,你這兩天去哪裡了?昨天你剛走你媽就打電話過來說你外婆病危。你手機也關機了,我們都聯絡不上你,你媽媽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什麼都沒說,被起揹包就往外跑。藍冰跟著我跑到火車站,等到買票的時候,我才想起我的錢包丟了身無分文。車票是藍冰買的,我坐上火車已經是晚上十點。我給母親發了個資訊說:我明天上午到家。
母親什麼都沒回,我打過去電話是關機的。
我在火車洗漱間的鏡子裡看見自己的臉格外狼狽,下午在機場哭得眼睛紅腫,晚上在火車站擠得蓬頭垢面。沒有臥鋪,甚至連坐票也沒有。我抱著揹包站在門口,看見窗外被火車攪亂的夜色,心裡一抽一抽的疼。
其實我已經三年沒有回長沙了。
我的情況有點特殊,上小學時父母離婚,又各自組了家庭。索幸我運氣好,跟著父親生活,阿姨把我當自己的女兒來養,放棄了和父親擁有自己孩子的機會。母親後來又生了一個弟弟,叫林莜,卻很愛我這同母異父的姐姐。
大一入學那年我一個人從長沙來北京,母親不同意我和那個人在一起,指著我的鼻子恨鐵不成鋼的罵,去了你就別回來了。那時我是在母親和那個人之間做了一個選擇,可是那個人卻把我弄丟了。
三年來我沒有向任何人提過那個人的名字,我只想再見到他時喊他的名字,就好像他從來沒離開過一樣。
這三年中很多事情都改變了,唯一沒變的是我還愛他,愛而不得。
我站了整宿,火車經過武漢過了長江大橋,每一盞燈落在水面上變成兩盞,一虛一實,完美的影子。過了武漢開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到了長沙車站已經是大雨滂沱。我狼狽得夠厲害了,也不覺得累,打車到了醫院就往重症監護室跑。
我拉住一個做記錄的護士問:“那個心肌梗塞的老太太呢,姓謝的。”
護士看了下記錄說:“昨天就去世了,今天好像家人都來了,在太平間那邊。”
我眼前一黑,癱坐在門口。
再醒來是躺在病床上,父親和阿姨正坐在床邊。阿姨握著我的手,眼睛紅紅的。我突然想起幾個月前外婆給我打電話,老人家在電話另一端哭著說:我都快死了,你都不回來,我白疼你了啊。這種話外婆說了很多次,我根本就沒當回事。她還健朗著呢,也還算年輕,我總是這麼想。
不過上次我許諾她,這個暑假我一定回來。
她終究是等不到我的暑假了,我張了張嘴,我說:“阿姨,我想回家。”
天有異象,必出妖孽。
家裡還是原來的樣子,除了客廳裡換了個新沙發,黑白花很大氣,其他的什麼都沒變。小區裡的玉蘭樹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