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模樣的犀利。
總的來說,重樓還是很滿意的——如果他能進步的再快一點就好了。
收斂了五分魔力的魔尊看著被自己揍得很慘的玄遠在心底暗暗想著。
擦了擦唇角的血跡,玄遠索性將湛瀘插在了地上,靠在了上面,右手搭在曲起的右腿上,仰頭看起了月亮。小葵從魔劍裡現出了身形,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
重樓眉頭一抬,將披風一掀,也盤腿坐了下來。
略微挑了挑眉,玄遠似笑非笑地看向席地而坐的重樓——怎麼,即打手後還得擔任陪聊?
左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罈酒,在重樓的面前晃了晃,換到魔尊一個不屑的冷哼。
“哼!凡間的酒,怎比得上魔界的佳釀!”
玄遠露出一絲淺笑,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泛著冷然的光芒,小葵抬眼看了看他,不由得伸手環住了他的手臂。
“酒不醉人人自醉,若只是想醉一場,那麼酒是好是壞又有什麼區別。”
說著,揭開封壇,滿滿地灌了一口。今日的紫英,令他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過去的天青,過去的玄霄,過去的瓊華,不由得,心情變差了。
原來,自己以為已經可以無波無瀾的心境,終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鏡花水月。
重樓看著他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那因為飲得過急而微微溢位的透明的酒液,看著他錯動的喉結,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爽,眉頭幾乎都要擰成一個‘川’字,終是忍不住開口。
“哼!你太不像以前的你了!”
話一出口,重樓自己都震驚了片刻,什麼時候,自己居然也能說出‘以前的你’這般熟稔的話語?!
玄遠沒有理會他的情緒,此刻,此時,此地,他只想醉一場,在這個勉強算是朋友可以信賴的魔的面前痛痛快快的醉一場——呵呵,多可笑,現在,自己的朋友和交付信賴的物件,居然不再是人,而是魔。
“本座原本以為,你是冷情冷心之人,”
重樓冷下了面容,一閃身已是將玄遠手中的酒罈握在手裡,微一用力,褐色的酒罈霎時粉碎,透明的酒在半空凝滯了片刻,才嘩啦啦落在了地上,卻沒有想象中的酒味。重樓嗅了嗅,才擰眉看向眼中沒有半分醉意的玄遠。
“現在才明白,你原是至情至性之人。你這……又是何必。”
玄遠遺憾地看了眼全部貢獻給了大地的白水,面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彷彿剛才那般外露的情緒從未出現過一般,依舊是靠在湛瀘上,單手順著小葵的頭髮。
“有的時候,心裡明白不代表也能夠照做。有的時候,明知不可為卻也不得不為。”
重樓重重地哼了一聲,冷峻的面容卻是不由得柔和了起來。
玄遠說的是什麼,他很清楚,既然之前說了要管,那這件事情他自是會查個清楚,哼,到頭來不過是一群無知愚人的痴心妄想。
“你可願,隨本座回魔界?”
第一次,重樓用上了不確定的語調。
玄遠微愣,一時間忘了回答。
重樓面色一僵,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兇狠。
“我們日日比武切磋,不理這人間俗世,豈不也是逍遙快活!!”
看著重樓冷峻的面容上露出的毫不掩飾的愉悅,那雙紅色的眼眸裡閃動著興奮的火焰,玄遠突然覺得有些羨慕——這樣張狂,這般任性,卻是比大多數人都要活的自在,活的逍遙。
然而,他卻忘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般無所顧忌隨心所欲地……
“我拒絕。”
看到重樓臉上的興奮一下凝滯,玄遠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小小的愧疚。
“我本是凡人,自是有凡人的苦凡人的惱,也有凡人的牽掛。”
微微勾起唇角。
“縱使這天下負了我,我也決然不會負了這天下。更何況,”
他的視線遠遠地投向木屋,依稀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尚在酣睡。
“這裡還有我牽掛的人,必須要保護的人,即使犧牲性命也得護得她周全的人。”
“……哼!凡人就是廢話一堆!!”
重樓霍得站起,臉上的怒意毫不掩飾——這是第幾次了,被這個弱小的凡人掃了面子,這般不識好歹這般……?!
“你不願,本座難道還會強逼你不成?!!”
說著,身形已是消失不見。
玄遠順著小葵頭髮的手微微一頓,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