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東師的老百姓們平素裡都被欺壓慣了,忽遇此事,驚駭之情反倒多過暢快之意,一時間群起追趕阿宸。
阿宸瞧見追趕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不少平民裝束,饒是她膽大妄為,也不由得慌亂起來,穿街繞巷一路亂竄,卻不料處處被截,路路不通。
她在城裡走奔無門,只能趁著混亂,躥出城門。方才出城,便聽到馬蹄聲響。阿宸回頭一瞧,只看十餘匹快馬載著軍漢,向她這邊直衝了過來。
敢情僕人們一嚷,已驚動官兵,如此難得的馬屁機會,傻子才肯放過。不待大帥發令,這些軍漢早已人人爭先,個個賣力,呼喝著一擁而上。
阿宸畢竟年紀幼小,怎跑得過高頭大馬,眼看逃不過,瞧得路邊有一棵數丈高的栗子樹,便縱身爬上,蹲在枝丫之間,望著那些人馬奔近,心急如焚,卻主意全無。
慌亂間,忽覺手背銳痛,阿宸舉目一看,卻是碰著一顆刺慄。阿宸靈機一動,撕下衣衫,裹住兩隻小手,摘了幾顆刺蝟也似的栗子,奮力擲出,正中奔來的馬頭。
戰馬負痛,頓時就將背上的軍漢顛了下來。
阿宸樂的咯咯直笑,站定樹梢,雙手左起右落,摘下刺慄,四面開弓。那刺慄帶上勁力,正是絕好暗器,一時間栗子樹下,人叫馬嘶,鬨鬧一團。
阿宸擲了幾個回合,左近栗子殆盡,正欲另攀高枝。忽見又來了幾騎人馬,為首的卻是豬屁股身邊其中一個黃衣家奴。
黃衣家奴奔到樹下,對著那些人仰馬翻的軍漢大叫道:“一群蠢貨,這小叫花子拿刺慄丟你們,你們就不會拿刀槍擲她麼?”
宰相的家奴大如官,這黃衣家奴在主子面前卑怯恭謹,搖頭乞憐,在這些軍漢面前,卻說不出的盛氣凌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軍漢各自抓了刀槍,向樹上飛擲過來,只見刀槍亂舞,嗡嗡直響,阿宸慌忙鑽入枝丫躲避,四面簇簇刺慄,掛得她渾身是血。
忽然間,一把單刀從阿宸腰邊“嗖”地掠過,驚出阿宸一身冷汗,她暗釦一顆刺慄,對準那個黃衣家奴擲出,正中那廝眼角。
黃衣家奴捂著眼嗷嗷慘叫,待扯下刺慄,摸了一把傷口,竟然滿手是血。
阿宸以為他會大怒,即使不叫自己碎屍萬段,也會破口大罵一通,沒想到那黃衣家奴只說了兩個字:“慢著!”
眾軍漢頓時住手。
黃衣家奴惡狠狠地瞪著樹上:“這青眼睛的小叫花子困在樹上,插翅難飛,殺了她豈不便宜?你們幾個蠢才,去南北面好好把守。剩下的給我上馬,拿刀把這棵鳥樹砍了,看她還往哪裡跑?”
眾軍漢鬨然應命,拿了朴刀,提起韁繩,十幾匹戰馬嘶叫,齊刷刷奮蹄人立。
阿宸攥了兩顆栗子,從樹幹裡探出頭來,正要擲出,忽聽耳邊“嗖”的一聲,一支羽箭掠過。
一眼瞧去,只見那黃衣家奴不知何時手上挽著一張巨弓,陰笑道:“小叫花子,再動一下,老子就把你射個透明窟窿!”
阿宸慌忙躲到樹葉後面,又驚又懼,握緊拳頭,咬牙大聲道:“好呀,待會兒下樹,我再跟你拼個你死我活!”
黃衣家奴沒有搭腔,弓箭一揮,眾軍漢一聲吆喝,躍馬揚刀,朝阿宸呆的栗子樹衝了過來。
當先一人,藉著馬力揮刀劈在樹上,入木徑寸。轉眼間,軍漢們輪番衝鋒砍伐,樹身被劈斷大半。最後一個軍漢夾馬奔上,伸腿奮力一撐,栗子樹轟然折斷。
阿宸狼狽的栽落在地上,渾身摔的痠痛無比,也不知道有沒有骨折,只聽四面人語馬嘶,心中慌亂至極,沒頭沒腦的亂闖,想要突圍。
眾軍漢見阿宸驚惶失措,哈哈狂笑,一縱馬匹,便向阿宸衝來。阿宸神智慌亂,只顧莽撞,卻忘了躲避。
眼看著阿宸就要被馬匹撞倒踩死,斜刺裡卻忽然搶出一個人來,喝了一聲:“去!”
前面的兩匹戰馬頓時向天悲鳴,在空中翻了個筋斗,重重落下,墜落馬下的軍漢慘叫一聲,竟被座下的馬匹生生壓斷了腿。
那人冷笑一聲,足下如風,雙手起落,瞬間繞著阿宸轉了一圈,只聽得馬嘶不斷,一眾馬匹口吐白沫,被他盡數拽翻,眾軍漢皆成滾地葫蘆。
那人掀倒馬匹,擋在阿宸前面,捂著口輕輕咳嗽。
阿宸見來人如此神威,暗自驚訝,好不容易定住心神,細瞧來人,不覺“哎喲”一聲叫道:“是你?”
那人轉過身,冷笑道:“小鬼頭,你還用銀子扔我不扔?”
阿宸一時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