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軍政賦稅,這薛國觀,已經在崇禎心中被去位了。
其實是他自己缺乏手腕,明朝的朝廷運作原本有一套成規,老套的東西雖然缺乏生命力,但最少是有一定綱領和運作規則的,崇禎朝令夕改,亂改成規,而自己又沒有手腕和魄力建一套新的規則出來,結果就是朝綱紊亂,臣子間勾心鬥角,黨同伐異,頻繁更換首輔大臣更是令中樞缺乏穩定和權威,在統馭六部和地方大吏上越發吃力,然後新首輔和內閣缺乏過硬的成績,崇禎便是再次換人,如此這般,是一個惡性迴圈。
現在又是到了換人的時候了,所以崇禎對薛國觀毫無客氣之意,先冷冷瞟了自己這個首輔一眼,看到薛國觀俯首低頭後,崇禎才冷然道:“此事朕已經有決斷,有功不賞,非朝廷馭下之道,更會失將士之心,各位先生念不及此嗎?”
不等內閣眾臣介面,崇禎便迅即道:“而今虜情洶洶,關、寧、錦一帶,將有惡戰,朕決意以榮成伯張守仁為同知樞密院事,賜金令箭,文武官員三品以下者,聽其節制行事,賜徵虜大將軍印,提督諸路兵馬,為朕討平不服!”
這麼說,就是皇帝無意將張守仁久留湖廣,也不調回山東和登萊,而是將張守仁本人和其主力放到寧錦戰場,指揮關寧錦州和薊鎮宣大諸路兵,開展與東虜的大戰。
這兩年來,朝廷對東虜的容忍已經到最後關頭,崇禎十年到十一年東虜的入侵給整個北中國造成了極大的損傷和破壞,幾十個州縣被攻破,被屠殺的百姓足有數百萬之多,雖有濟南一役的小勝,但完全無足於大局的崩壞和損失,從崇禎十二年到十三年之間,朝廷已經在多方動員,積儲糧草和軍器火藥,包括動員大軍的銀兩,修葺沿途的驛站和道路,調遣總兵官到遊擊將軍一級的武將等等。
現在已經是崇禎十三年,預計在這一年肯定會向東虜大舉進兵,只是戰爭將在何處打響,並且是什麼樣的形式,暫且卻是不得而知。
動員十萬以上的戰兵,後勤人員亦有十幾二十萬人,還涉及九邊所有重鎮的總兵一級武將的調遣,這樣的大征伐,自當年萬曆三大徵之後已經沒有過了。
當年的薩爾滸一役,打過播州楊應龍和壬辰御倭一役的遼東兵和南兵損失近半,然後遼陽和瀋陽加廣寧等連續三個戰略要地的丟失又損失了明朝邊軍精銳的另外一半,此次動員的精銳已經是天啟和崇禎年間鍛煉出來的九邊重鎮的所有邊軍的全部力量!
和當年不同,此次若敗,大明將幾無翻身之力,再也沒有機會苟延殘喘下去!
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崇禎自己可能都不大清楚,但內閣這些大學士哪個不是人中龍鳳,個頂個的人尖子,一聽到皇帝最後的決斷,幾個大學士眼中波光閃爍,幾乎是在眨眼之間,便已經都有所決斷。
看到薛國觀還在發呆,幾個大學士使眼色的使眼色,跺腳的跺腳,還有的輕咳出聲。
一群東宮僚屬看的發呆,王德化等太監則是事不關已面無表情的站在一邊,此事是軍國大事,皇帝不會允准他們說話的。
“臣等……領旨。”
良久之後,薛國觀微嘆一聲,終是躬身下拜,將這旨意接了下來。
皇帝的旨意,只有經過內閣的副署之後才是合法的聖旨,不分文武,都不得抗旨不遵,否則形同大逆,在挑戰皇帝權威的同時再挑戰內閣的威權,智者所不取。
在薛國觀領旨之後,內閣其餘大佬都是躬身應和,此次過後,就是更下一步武將和文官們的封賞,此次由內閣和兵部等該管衙門就能決定的事,就不必勞煩皇帝的聖裁了。
崇禎不大明白,這麼一點時間他的大臣們就轉了多少心思,他向來覺得自己英明果決,有所決斷之後就會果斷行事,不會拖泥帶水,此時定下封賞,賜與張守仁徵虜大將軍號之後,他感覺在對農民軍的大勝之餘,對東虜的戰事也將可能會大有起色,最少不會如崇禎十三年之前那樣,被東虜隔幾年就衝進來燒殺搶掠一回,弄的國家毫無顏面可言。
“但望張守仁儘快剿滅流賊各營的殘餘,儘早北上!”
在大臣們下拜退出的時候,崇禎安坐於金臺之上,滿面笑容的想著。
……
……
內閣距離文華殿極近,也是處外朝之中,能在宮門之內辦公的,除了東宮講官之外,就是內閣諸大學士及內閣中書各官,再有,就是與內閣相隔不遠的六科公房的科道官員們。
從文華殿退出後,諸大學士都是紛紛往自己的內閣值房而去,只是在分別之時,眾人又簡短商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