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李勇新的參將,李自成對他印象十分深刻,以數百騎兵就扼住萊蕪境內的官吏,並且掃蕩了全部響馬,還扼守了萊蕪與兗州一線,不使外來勢力侵入,這樣已經算是方面大將,加上是騎營主將,可見是主力標營的大將,這樣一個將領,又與李過有舊識,闖營花費幾萬銀子買的生鐵還在人家手裡,算來算去,這一筆帳真是理不清楚。
無論如何,李過將人帶來是沒有過錯的。
當下換了顏色,李自成做出歡喜之色,笑道:“補之這事做的好,李將軍遠道而來,歡迎之至!只是此地簡陋,沒有營寨,想要置酒聽戲,好生接待一下,無奈這是辦不到的事了。”
李勇新從過來的時候就一直打量著李自成,浮山營的將領,對誰也不會慫,和李自成對視時,他也只是略微吃驚於對方眼神中的威嚴和氣勢,但腦海中一想起張守仁的氣度來,便是心中篤定。
無論如何,一個流賊頭目如何能與徵虜比!
但以浮山的價格觀來說,他對李自成還算是欣賞,一個掌盤子的,哪怕就是百來人的響馬山寨頭目,也會在吃穿上講究和享樂起來,眼前這位,最多麾下十萬人,仍然是粗衣惡食,不改貧寒的本色,光是這一點,已經比普通的流賊頭目高明百倍了。
他回過神來,鄭重叉手,對李自成道:“見過李帥!”
這樣的稱呼,令得李自成一陣愕然。
半響過後,他苦笑道:“自從我造反以來,朝廷與官兵總是稱呼為我賊,今日為何李將軍獨有這樣的禮遇?”
“非是為其它,只是我家大人說過,李自成與常人不同,造反者,當然都是活不下去才造反,所謂陝寇之亂,其因不在賊而在朝廷和官府,如果能教人安居樂業,除了少數惡徒之外,又有誰會造反呢?”
李自成先是霍然動容,接著又冷靜下來。
眼前這說客不得了,怪不得是參將的身份,一見面,就是先聲奪人,在自己心中留下了與眾不同的形象。
焉知他說的這些,不是故意迎合?這些話皇帝都說過,什麼流賊皆吾赤子的話也說過,但李自成確定,如果可以的話,皇帝是不介意叫官兵將自己這些流賊殺個一乾二淨的。
因此他的反應頗為冷淡,只淡淡的應和一聲便是。
李勇新一笑,繼續說道:“但造反之後,卻迫害比自己更窮苦的人,殺人父母,人qi女,將自己的痛苦再加於別人,以如此手段,焚人產業,殺人親人,最終使得好好過日子的百姓淪為野獸般的賊寇,這樣做法,不僅無法成大事,亦是脫離造反的本衷。徵虜說,李闖造反之初,也是這樣的路數。”
這麼一說,四周的人都是大怒,李自成悶哼一聲,也是極為憤怒的模樣。只有田見秀微微點頭,露出沉思之色。
李勇新對四周人冷哼聲與敵意的眼神視若不見,他穿的是鎧甲,腰間繫的是自己常用的腰刀,只要有甲胃在身,也沒有什麼可怕的。
身邊他還有幾個伴當,是兩個親兵和三個軍情司的人,其中一個是在湖廣一帶親加入軍情司,這一次能在複雜的大山密林之中成功找到李闖,就是軍情司這幾個人的功勞。
第五百五十六章 共鳴
和軍情司及親兵的緊張模樣比起來,李勇新的鎮定也使得李自成冷靜下來,他仔細的思索一下,不得不扭過臉去,雖然不承認,但也好過死不認帳。
李勇新心中暗歎,如果李自成能坦然承認,恐怕胸襟格局還要高一層。
如果裝的若無其事,不露聲色,也是另外一種梟雄。
他當然不懂這樣的觀人之法,臨行之時,張守仁特別交待,要他在激怒李自成之後,仔細看看他的表現和神情。
結果如此,回去之後,張守仁當放心矣。
“請闖王恕末將直言。”李勇新換過語氣,很誠摯的道:“非迫不得已,誰也不會願意多傷人命,皆父母精血所化,辛苦養育成人,殺人是最不祥的事情了。”
“是的,我們亦有苦衷。”
田見秀說這樣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這個慈眉善目老好人一樣的將領在闖營中有仁德之名,在闖營之外也很有名氣,畢竟闖營李自成最大,劉宗敏是總哨,田見秀也是僅次這兩人的大將,人稱田副爺,地位可並不低。
見李勇新點頭,田見秀心中感覺稍許安慰。
雖然現在已經不象當年那樣殺人劫掠,但當年的情形一直深深印在他的腦海之中,每次打完仗後,他都要找一條小河或是井臺去洗手,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