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故交,那親信向二哥報道說:三哥回京了,就在今晨。”賀蘭悠頓了頓,欲言又止了許久,終於吐出口:“阿秀,你還愛著三哥嗎?如果你愛他,就跟他走吧,別在這個宮裡待著了,這個宮,這個京城,越發不是人呆的地方了。”
容秀的肩膀顫了顫,她始終沒有回答,她的聲音,也沒有絲毫改變。
只是,那張面對虛空,被賀蘭雪盡收眼底的臉,卻突然淚流滿面。
“我還能拿什麼去愛阿雪呢?”容秀輕聲呢喃道:“我還能如何去面對他?”
賀蘭悠沒有聽出她聲音的異狀,兀自回答:“三哥不會介意的。”賀蘭悠說:“三哥就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從前我做錯事,三哥也會責我罵我,可是事後,照樣對我很好。三哥和大哥可不同了,這一點,你和三哥認識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他的脾氣?”
“知道。”容秀幽幽道:“我又怎會不知?”
只因為知道賀蘭雪的脾氣,知道他的不捨不棄,才可以,才可以如此對待他,才敢這樣肆無忌憚!
她以為,賀蘭雪是永遠不會拋卻她的,無論她做任何事情。
也因此,她不曾花心思去迎合他,久而久之,甚至無法去關注他。
直到賀蘭淳出現,直到賀蘭淳出現。
她的劫。
她已經做了選擇,而如今,她失去了所有。
賀蘭淳對她的壞,他對她的冷漠與猜疑,容秀不是不介意的,可是心底,卻又希望賀蘭淳對自己再差一點,那是懲罰,是她背叛阿雪的懲罰,這樣的境遇,才是她應得的。
那一日,賀蘭雪悲痛欲絕的眼神,成為了容秀永遠的夢靨。
“也正因為懂得阿雪,所以此生此世,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得好。”
賀蘭雪必然不會恨她,而她寧願賀蘭雪是恨著她的。
……
……
……
……
賀蘭悠站在容秀身後,有點不明所以,怔忪了半日,賀蘭悠忽而笑:“其實,我多多少少了解你的心情。”
容秀回頭,詫異地看著她。
賀蘭悠的目光幽幽地投向遠處的天空,輕聲道:“我也愛過一個人,如果可以,此生此世,我都不希望再見到他了。”
“你不是愛若塵嗎?”容秀還是第一次聽賀蘭悠提起這個話題,不免驚異。
“從前,我也以為自己是愛若塵的,沒有理由不愛他啊,他那麼優秀,又那麼溫柔,我們又常常在一處,可是,直到我遇到那個人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愛若塵,我愛另一個男人,愛得恨不得毀掉他。”賀蘭悠苦笑一下,道:“為了那份愛,我還做了一件極傻的事情,我故意在自己身上製造傷痕,然後汙衊他輕薄我——我想,他一定已經把我當成一個蠻不講理、沒有節操的女子了。”
“……那個人是誰?”容秀聽得無比震驚,頓了頓,問。
“他是炎國的皇帝,是和皇帝哥哥一樣尊貴的人。”賀蘭悠抬頭,驕傲地說:“我愛的這個男人,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英俊、魁梧、敢作敢為,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樣。”
容秀靜靜地看著賀蘭悠,忽而一笑,“無論如何,能遇見一個你真心愛慕的,便是幸事。”
賀蘭悠同情地看了看容秀,感同身受道:“我們都一樣,你愛三哥,我愛炎寒,我們都是愛而不得的。”
“不,我不愛你三哥。”容秀坦然地望著賀蘭悠,輕聲道。
這也是她第一次親口承認:自己並不愛賀蘭雪。
不知道為何,在這句話衝口而出後,容秀突然覺得全身都輕鬆了,好像它是一個魔咒,在身上壓了太久太久,如今,她終於能將它放了下來。
賀蘭悠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容秀。
容秀的表情依舊平靜,她微笑著,幽幽道:“從前,我也同你一樣,並不知道。你以為你自己愛著若塵,其實不是。同樣,我以為自己愛著阿雪,其實不是,我對阿雪,只是一種依賴,一種對兄長般的依賴,他太奪目太聰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都會成為陪襯,所有人都會圍繞著他轉。我也不例外,然後,那並不是愛,只是被吸引了,被他的光彩他的感情所吸引了,那種吸引,不足以讓我付出所有,也不足以讓我忘卻自己。”
“……那,到底是誰,能讓你付出所有呢?”賀蘭悠遲疑問。
容秀的眼淚已經乾涸,她仰起頭,露出一輪無比夢幻的笑容,淡定而認命,“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