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阿冰也是從當地的批發商手裡進貨,在當時,能從廢品裡直接挑卡帶的零售商少之又少,張良卻憑著宋萬全的關係做了這極少數人之中的一員,從那時起他就漸漸瞭解到人面比錢更為重要。
第一筆進貨的資金還是葉衛軍和炮筒兩人傾囊湊出來的,張良得到阿建的許可,以略高於廢品批發的價格,從廢品堆中現挑現買,再透過火車把貨運到N市,由於張良住的房子太小,他都直接把貨堆在謝記車行的後院,整理過後才成箱搬回住處。
李安民時常跟著打下手,她不僅幫忙修帶子,還要進行分類,按樂隊名字分、按風格分、按價位分,剛開始那段時期,她連睡覺都能夢見一堆英文字母在身邊跳舞,託這個福,她的單詞量突飛猛漲,對英語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沒事兒就會扒著漢英詞典查歌詞,如此鑽研的學習精神使得她的英語成績在年級裡始終名列前茅。
有天進完貨,李安民放學以後還像往常一樣幫張良挑帶子,葉衛軍下班也照例來車行聚頭,跟炮筒兩人坐檯階上閒嘮,王家兄弟正在檢查一輛帶邊的摩托車。
有一撥子留齊肩捲髮的二混子從對街走過來圍在車行門口,打頭的人上來就對著摩托車踢了一腳,王勇連忙扶住車子。
“阿冰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兄弟倆已經不在207混了,最近沒得罪你吧。”王武站起來擋在摩托車前面。
“誰他媽說我來找你們?姓張的在吧!叫他出來,老子找他問話!”
葉衛軍一聽王武喊“阿冰哥”就知道這群人是來找張良麻煩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他們不說,買磁帶的人肯定也會四處傳,張良不在阿冰手裡拿貨卻還能繼續做生意,甚至生意做的更紅火,那當然是另有門路。
按說這很正常,做生意本來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就算那些有路子的大老闆,他們也無權壞別人家的飯碗,頂多控制一部分貨源,提前截走好的,把殘次品留給下家。
阿冰顯然不懂這個道理,他一人佔著滿桌肥肉吃慣了,就以為全店的肥肉都該是他的,就算他吃不下,別人也不許動,誰敢跟他在一家店吃飯,那就是搶他的口糧。
“姓張的,再不出來我就把店給砸了!”阿冰手上攥著根鐵管子,在地上敲得當當作響,旁邊的店家知道要鬧事,全都躲得遠遠的。
“我看你敢砸!”炮筒噌的跳了起來,被葉衛軍一把拉住。
“我是阿良的朋友,有什麼事你跟我講。”
“你他媽算老幾?滾!”阿冰看都不看葉衛軍一眼,仰著脖子大叫,“姓張的!老子知道你在後頭,有種就出來!”
剛喊完,張良就從店裡跑了出來,“你找我什麼事?”
“你他媽懂不懂規矩?我告訴你,在這地頭上,不從老子手裡拿貨就甭想做這塊生意,不然我他媽讓你吃不完兜著走。”說著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就見有兩個人舉起手上的鐵管就往摩托車上砸。
“我/操/你媽!”炮筒衝上去一腳一個把兩人踹翻,順手繳下鐵管,王家兄弟緊跟著上去一陣猛踢。
阿冰一揮手,“上!把他家鋪子給老子砸!”
十幾個人提著鐵管就往店裡衝,葉衛軍把鐵皮門拉下一大半,站在臺階前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他在部隊裡身手就算好的,使出擒拿手搶鐵管一搶一個準。
張良就盯著阿冰一個人打,衝上去先揪頭髮,再用膝蓋頂,當場把阿冰的兩顆門牙給頂掉下來。炮筒打起來沒什麼招式,但是特別狠,他臂力大,很少有人吃他一肘還能爬得起來。王家兄弟雖然比不上退伍兵,跟著炮筒混久了,都養成一股不要命的牛勁,隨地抄起扳手、錘子就往人頭上夯。
阿冰只是想來給張良一個下馬威,哪想到對方人馬這麼彪悍,他自己一時大意,被張良掀翻在地,手裡鐵管也被搶走,腳板鐵管直衝頭上招呼去,他被打得還不了手,只能抱著頭大喊,“不打了!不打了!”
張良又抽了他一棍子才停手,“你什麼時候要打就說一聲,我陪你打,以後再到車行來,我就乾死你!”
阿冰被兩個同夥扶著站起來,吐掉滿嘴血,惡狠狠地說:“好!今天算你狠,以後別讓我在路上撞到你!還有你們也是!”他指向葉衛軍、炮筒和王家兄弟,落完狠話以後灰溜溜的跑了。
這場架,除了王家兄弟捱了幾管子,其他人都毫髮無損,李安民趴在鐵皮門後親睹了全場鬥毆過程,據她觀察,最遊刃有餘的是油子哥,收放自如,下手也比較有數,以放倒為主,不會窮追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