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他的生意。”
跟著苗晴住就是有這個好處,什麼都走在時代尖端,別人都在用收音機聽磁帶的時候,苗晴就弄回來一臺既能放磁帶又能放唱片的錄音機,可惜有機子沒盤,白白落了很長時間的灰。
自從賣打口貨之後,修帶子成了張良每天必做的活,在阿冰店裡拿到的都是繳斷帶子的盤,最便宜的也要10塊錢,修好了以後能抬價,但是這買賣畢竟不能當份正經工作,看著兩個兄弟都有個固定飯碗,張良心裡也很著急,沒生意時,他就一個人呆房裡聽歌,把音量調到最大,躺在床上閉眼感受嘶吼和宣洩的快感,雖然他不知道歌手嘰裡呱啦在唱些什麼,但是音樂無國界,他聽著聽著就不知不覺迷上了搖滾樂,自己攢錢買了把木吉他,沒事就跟葉衛軍來個雙人彈唱,連帶炮筒也跟著狂熱起來。
沒多久,張良就探聽到阿冰是在市南郊的宋萬全介紹下幹起這個活,宋萬全以前在福建臨海回收進口廢品,有這方面的渠道,張良也想走這條道,於是帶了條軟中華蹬上腳踏車一路狂飆向宋萬全的廢品站。
人到的時候,幾個夥計正在從卡車上卸貨,張良飛身下車,把腳蹬子一踩,上前就問:“你們老闆宋萬全在哪?我找他有事。”
卸貨的人當中有個三十來歲的黑瘦男子,斜叼著煙懶洋洋地說:“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講,沒看正在忙嗎?”
張良二話不說,把煙往門口的矮桌上一擺,撩起袖子幫忙,他勁大動作快,一個頂仨,黑瘦男也不客氣,把貨下完後又使喚他搬到院子後面分裝,折騰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才總算忙定下來。
黑瘦男打了盆水洗手,把溼毛巾丟給張良,笑著說:“小子不錯,我就是宋萬全,你叫什麼?”
“張良。”張良拿毛巾擦手,跟著宋萬全走到大門外。
“你想收洋垃圾?”宋萬全往矮桌前一坐,拿起中華煙託在手上墊了墊。
“是。”他是明白人,張良也不拐彎抹角。
“你知道上次阿冰來找我的時候帶什麼來的嗎?”宋萬全把煙丟在桌上。
“他送什麼我不管,這條煙是我的吃飯錢。”張良說的直白,他是勒緊褲腰帶才擠出買菸的錢來。
宋萬全哈哈一笑,隨即又板起臉,“我是有朋友在倒騰洋垃圾,想去收,我替你跟他說一聲也不過就是磨個嘴皮子,要是不怕阿冰找你麻煩,想去儘管去。”
“我幹我的,他幹他的,有什麼麻煩?”
“話不是這麼說,在你之前也不是沒人找過我,你知道為啥到現在還是他一根獨苗苗?都被整怕了。”
“他有勢力是他的事,找麻煩我也不怕。”
“噢,那你曉得打口帶子是怎麼來的嗎?”
“不曉得就不來找你了。”
這時,從歐美吹來的搖滾風還沒有在N市形成氣候,宋萬全雖然看不慣阿冰霸市的作為,但至少此人是真喜歡搖滾樂,比起什麼都不懂的小攤販好多了,一般那些想發天外財的人來找他,他是不搭理的。
但是張良又不同,宋萬全看這小夥子挺順眼,隨口聊了幾句,發現他對打口貨還真能說出些門道,包括國外有哪些樂隊是什麼風格都能摸出一二來,宋萬全在北京混社會時看過演出,接觸過玩樂團的人,算是老一批搖滾愛好者,跟張良一對話就知道小夥子有想法,他樂意幫這樣的年輕人行個方便,於是在紙上抄了個號碼。
“這是我朋友阿建的電話,他人在汕頭,知道怎麼走貨嗎?”
“知道。”
“那我就不多說了,回頭自己跟他聯絡,還有,這事兒別說是我給你找的。”宋萬全不把阿冰放在眼裡,就是怕有人會煩他。
張良點了點頭,“萬全哥,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事沒做成先別急著談人情,對了,你等會兒。”宋萬全走回房裡,沒多久又折出來,手裡多拎了一捆書,“這是我從北京帶回來的一些音樂雜誌,有些是國外的,一直沒捨得處理掉,有興趣你拿去看吧。”
張良道了聲謝,把雜誌綁在腳踏車後座上,又一路飆回市區,在回程途中天色漸暗,盞盞昏黃的路燈依次亮起,就像他此刻的心情,雖然前路仍然渾濁,卻總算有了個拼搏的方向。
宋萬全認識不少懂行的朋友,其中關係最鐵的就是阿建,此人的本業是漁民,在打口還沒成為買賣之前,他就負責運送洋垃圾到當地的塑膠加工廠,從他手裡進貨的都是潮陽地區的批發商,那些人按重量買進廢品自行整理,再按張賣給各地的打口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