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深入,因為千龍洞裡蘊藏著致命的沼氣,越往後,沼氣就越濃,沿途到處都是動物和人的屍骨,宋玉玲有先見之明地準備好了密封式的防毒面具,她們戴著防毒面具才把千龍洞走通。
出了千龍洞之後就到了蝥江水域,李安民在這裡看到了一座名為“赤老潭”的水上祭臺,祭臺周圍被巖壁緊密包繞,巖壁上嵌著四面銅鏡,所有的場景都似曾相識。
李安民見過,在夢裡見過,而本該是虛幻的夢境忽然化作現實躍然呈現在眼前,令她在驚愕之餘不免想起了另一個相似的夢境——巨大的圓形石壇,古樸渾沉的銅鏡,如血脈盤絲般的石刻紋路以及……從傷口裡爬出來的灰白色甲蟲。
回想起來,第一次見到白甲蟲是在防空洞口的木板上,轉頭就出現了一個腦殼稀爛的幻象,接著那幻象變成了葉衛軍,按說防空洞也是一處可疑場所,由於那是被貼上封條的軍用土地,李安民每次都會忽略這近在眼前的盲點,從沒想過要進去一探究竟。
於是在巡遊故地之後,最終又回到了白伏鎮。趁著夜深人靜,由宋玉玲把風,李安民抄斧頭,把封住洞口的木板門劈出一道裂口,兩人先後側身擠入。
洞內黑漆漆的,因長久無人居住而潮溼發黴,瀰漫著一股腐爛的氣味。宋玉玲打著手電筒往四面照,牆體塗層剝落,壁頂上掛滿蛛絲,一隻只體型巨大的蜘蛛懸在頭頂上方浮蕩。
李安民戴起外套帽子,用木棒撥開蛛網,一路朝斜下方深入,這座地下防空洞跟別的防空洞不同,走完五十米長的主道,接下來的路開始分岔了,第一個岔口就分出三條寬窄相近的道路,李安民把手電筒往地上照,對宋玉玲說:“看,有血跡,跟著血跡走。”
宋玉玲看了她一眼,在牆面上做標記,李安民順著腳下的血跡走向最左邊的那條路,錯綜複雜的地道內被護牆板劃分成大小不一的空間格子,電筒光挨次打過去,能看到諸如“陳宇酒吧”、“雙冰桌球房”等破敗的招牌。看來在政府回收土地使用權之前,這座防空洞曾被人構建成娛樂場所,牆壁上還貼著掛報。
走過這一段“商業區”,後面的洞道未經整修,曲徑通幽,洞中藏洞,結構更加複雜,有的洞口因洞頂的塌方被封住,洞壁上有許多十字鎬挖掘過的痕跡,有規律地轉彎分岔。
宋玉玲根據洞口分佈規律和坡側的土堆推斷,這座防空洞原是在自然地洞的基礎上開鑿出來的,有的洞口是年代久遠的土洞,有的洞口則是人工挖掘出來的產物,很多洞道里不透風,是死路,會挖這麼大小深淺各不相同的洞穴,就是為了混淆視聽,藉著製造混亂的格局矇蔽人。
李安民指著地下說:“沒關係,這裡還有血,聽說以前有個叫“油子”的土匪頭在這洞裡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地下應該就是他的血跡,順著血走,沒準就能找到什麼暗門出口。”
宋玉玲又瞟了她一眼,沒接話,李安民就繼續沿著血跡走,沒走幾步路,突然聽見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人隔著洞壁大喊:“在那裡!就在那兒,快追!”
李安民心裡叫糟,不是說這隧道是三不管地帶嗎?怎麼還有巡夜的?忙對宋玉玲說:“趕快跑,給他們追上就前功盡棄了。”說完立刻轉身,撒開腳朝前狂奔,以她長跑健將的耐力不停不歇地跑了將近有十五分鐘,前面的路被牆堵死,在牆根下還堆著半人高的紅磚。
李安民低頭往腳下看,血跡一直延伸到紅磚下,兩面也沒有洞口,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死衚衕。
沒隔一會兒宋玉玲也跑了過來,只是微喘,抬手擦把汗又恢復正常狀態,李安民豎起耳朵聽了會兒,建議說:“我們先在這兒等一會兒,他們不一定能找到人,等那些傢伙走了以後,我們再換別的路看看,奇怪……血跡明明是往這邊來的,怎麼會是死路。”
宋玉玲輕拍李安民的肩膀說:“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講,聽好,沒有血跡,沒人在追我們,我沒看見血跡,也沒聽到有人的聲音。”
“就在這裡啊,有血,我看得一清二楚,剛在也有人在後頭喊著要追我們,是個男人的聲音。”
李安民往下瞥去,就在腳邊,倒臥著兩個渾身是血的人,一男一女,頭髮、面板、衣服,每一處都被血浸溼染紅。男人的半個腦袋被削爛了,一根鐵釺斜插入肩窩,從肩胛骨下貫穿出來,他的背上有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像是用粗厚的利器劈出來的刀痕。女人把男人的手臂橫搭在頸後,拖著他在血泊裡爬動,穿過李安民的雙腳,一直爬進紅磚堆裡。
“怎麼?又看到了什麼?”宋玉玲推推僵直的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