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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這時的袁喜才可不知道李威要上山,正坐在暖暖的炕上抽著煙,眼睛不時瞟一眼窗外,那裡的大山灰濛濛的,彷彿霧氣並沒有散去,讓他的心裡並不感覺暖和。近來袁喜才感到的是山寨的日子越來越難過,切切實實的體驗到了夾縫中生存的艱難。西河這個地盤並不算小,可是日本人切去了一塊最大的蛋糕,八路軍又拿去了好大一部分,現在呢,國民黨也來了,插進了一隻腳,這幾方勢力都非常強大,如何一方都不是飛虎山能抗衡的。原來和他一樣單幹的山寨多數垮了,沒有垮的也紛紛找到了靠山,改換了門庭,和他不再是井水不犯河水,摩擦時有發生,山寨的活動受到了極大限制。隨著地盤的縮小,山寨的經費來源自然困難。更可恨的是,飛雕還落井下石,倚仗他們有了硬靠山,多次襲擊山寨,使他們的生存更加艱難。作為當家人,袁喜才不能不考慮,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老式的炕桌面上,放著一張破舊的,四角已經殘缺的華北地區軍用地圖,這是當年國民黨逃跑時,他從一個軍官手裡高價買來的。他的眼睛從南到北,從東到西不停的搜尋,似乎要在地圖上找出新的生存之地。可是他搜尋了半天,看起來碩大的地圖,卻很難讓他找到理想的棲身之地,使他不得不一次次地陷入苦惱、焦慮之中。

“老大。”隨著話音,一個身材魁偉,滿臉鬍鬚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大冷的天他卻敞著懷,駁殼槍斜插在腰裡,臉上的氣色有些敗壞,他就是飛虎山二當家的馬有福。“糟了,飛雕那個王八蛋要跟咱們死磕了。你看,大哥。”他邊說邊把一張紙遞到袁喜才手中。

袁喜才拿過紙,上面寫著:肥豬十口,牛、羊各三十,大洋五百,煙土五十兩,還有雞鴨魚肉等若干物。“這是什麼?”袁喜才疑惑的問。

“飛雕派人送來的,說是過年的年貨,限咱們小年前必須送到,差一點他就帶人來封山。”馬有福回答。

“他還少要了一樣。”袁喜才冷冷得說。

“什麼?”馬有福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袁喜才,不知道袁喜才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不缺爹啊?給他送幾個過去。”袁喜才咬牙切齒的說,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自從他執掌飛虎山山門,過去只有他們去欺負別人,哪有被別人欺負的,現在倒好,飛雕這個狗孃養的,找上門來獅子大開口,成心要把山寨擠兌黃。這口氣要是嚥了,以後在西河就別想立足了。

“老大,說什麼也不能答應。錢還是小事,要是這次彎下腰,飛雕不定會拉出什麼屎來,咱接是不接?接,那就要當一輩子小媳婦。跟他裂了,不是魚死就是網破。”馬有福同樣氣急敗壞的說,嘴裡呼呼地出著大氣。

袁喜才見馬有福那紫紅色的臉漲得通紅,顯然被氣壞了,私底下發出一聲嘆息,一時沒有回話。他何嘗不想和對方來個痛快,只是他手下有一百多號人呢。硬碰硬,對方人多勢眾,武器又好,還有**當靠山,搞不好會給山寨帶來滅頂之災,他不能不三思。“先不理他,讓我想想。”

看見袁喜才為難,馬有福坐了下來,拿出一隻羊皮做的煙荷包,狠狠地挖了一袋煙,大口大口的吸了起來,片刻間,濃濃的煙霧飄滿了整個房間。“當家的,我知道你為難,當初不是我和飛雕結了樑子,也不會給山寨帶來這樣大的麻煩。飛雕這樣幹是衝著我來的,一人做事一人當,讓我下山,和他做個了斷,是殺是剮我認了。”

“坐下。”見馬有福站起,袁喜才厲聲地說。這件事的起因的確和馬有福有關。當初,他和飛雕同時在西河鎮裡看中了一個biao子,兩個人為爭biao子在ji院打了起來,飛雕吃了點小虧。飛雕就找到山上讓他評理,說是這個biao子是他早已包下的,當初講好,只要他人在,對方不準接jie客,但是馬有福來了個霸王硬上弓,硬把biao子睡了。那會兒飛虎山比飛雕的山頭硬得多,馬有福並不把飛雕放在眼裡,不同意放手。按道上的規矩是馬有福的錯,他該退出。換了別的弟兄,袁喜才會讓對方這麼做,可他偏偏是馬有福,他對他有大恩,所以他就拒絕了飛雕的請求,滿足了馬有福的心願,飛雕恨恨地走了,從此不再和飛虎山來往。事後,他也為這件事後悔過,心說不該為了一己之情,壞了道規。但他並沒有把這件事看得很重,直到某些山寨漸漸疏遠他,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木已成舟,無法補救了。現在飛雕翅膀硬了,要報復了,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屯,埋怨馬有福也無計於事,到不如同心協力共度難關。“你是我的老哥,當年老寨主仙逝,論年齡,論資歷都該你坐山寨頭把交椅,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