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當時鬼四一個大老粗麻木著臉背出這一段又一段描寫兩個青年情意繾綣的形容,最後總結,男旦是個專情、痴情,世間罕有的男人。
耿祁庸看看鬼四快要吐的臉,再看看捏著絹帕哭得悽婉的男旦,沉默了。
於是男旦成了他家第二個異界成員。
比起他被男旦看上了要當壓寨夫人,他更相信男旦看上自己這張臉,畢竟男旦對著自己時不時恍惚的表情做不了假。
所以。
年偉彥你醒醒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知道不知道!
年偉彥很侷促。
高大的身子團著擠在小凳子上,膝蓋並緊,左手握著右手,眼神一會看著床頭櫃的檯燈上出神,一會回憶起什麼笑的甜蜜,一會倉促地瞥向男旦臉色蒼白。
男旦施施然地臥在一邊捏著耿祁庸的睡衣衣角卷著手指,白嫩嫩的腳趾不安分地提過去夾著耿祁庸的腳玩兒,耿祁庸被騷擾慣了,不輕不重似地瞥男旦一樣,男旦挑高了眉頭,委屈地扁扁嘴。
。。。。。。
他正在躊躇痛苦需要哥們安慰給點意見的時候,耿祁庸你們真的不能收斂一下不當著剛死了女朋友的人面前*麼。年偉彥扭曲了臉,狠狠地磨磨後槽牙。
“男旦。。。。。。”耿祁庸為難地開口,年偉彥要跟自己說體己話,男旦杵在這裡讓年偉彥怎麼開口。
男旦遞給他一個眼神,狡黠地一笑。
耿祁庸抽抽嘴角,餘光往年偉彥一掃,低垂了眼睛,不說話。
男旦歡天喜地地坐好,“先欠著。”說罷身影一閃化作一道光撞進床頭櫃上的一面花鏡,鏡面像春風吹皺了湖面盪漾起波紋,稍許回覆平靜如舊。
耿祁庸跳起來撲到年偉彥身上拉著他肩膀開始晃悠:“老年啊你不要亂想,你看到的不是真的,猜測的都是假的!”噼裡啪啦把男旦痴情將自己當做替身的事提了一提,“所以,你懂的,對吧。”
年偉彥想笑不敢笑,回想男旦的表情,端詳他看著耿祁庸的神情半點都不像看替身,反而像是又愛又怨。。。。。。年偉彥想起這樣深情的尤物性別為男,再想想兄弟在男旦面前被壓的死死,渾身抖兩抖,不禁為他默哀。思量起自己,突然就覺得兄弟兩人都是半斤八兩。
憋了一肚子話就這樣倒豆子往外漏。
年偉彥邁不過心裡那道檻。
他和柳詩意感情很好,不管外面有多少人說柳詩意是破鞋或者在校友論壇刷八卦嘲笑,年偉彥心裡破罐子破摔地想,就算是破鞋合不合腳只有他自己知道。詩意以前的作風不好,她又嬌氣又愛面子,脾氣跟三月裡的天氣說變就變,其實骨子裡就是想要有人寵著她愛著她。自從兩人交往後詩意收斂脾氣,學著溫柔體貼。
一個嬌嬌女會為了男朋友跑到一直被她嫌棄髒亂差的市場裡挑一尾最新鮮肥美的魚,洗乾淨豔麗炫彩的指甲,鑽進廚房燻著油煙做他愛吃的菜,聽他驚喜的一句誇就高興地眉飛色舞。
年偉彥看著柳詩意為了自己而改變,驚喜交加,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會在年前結婚。
柳詩意過世後,年偉彥每每回憶起她的好之後日夜坐立難安,為了這份心他追著要一個真相。
這個真相沉重地讓他覺得喘不過氣。
就算報警了有用嗎,有人相信為了完成風水局而殺人的真相,還不如說是為了爭奪家產,可是就算柳母死了,柳父還活著呢,家產砸到誰的頭上尚且未知。
說到底年偉彥量力而為,已經不想再追根究底。
耿祁庸聽了苦笑,現在哪裡是能袖手旁觀,不理不會呢。
耿祁庸想他們兩人都弄得一身膿包,要不是僥倖能治癒現在說不定死成什麼樣兒,就算他性子冷只想掃門前雪,也要看那個風水局滋生出來的東西願不願意化干戈為玉帛。
答案顯然易見,看看隔壁家被遷怒的下場。
耿祁庸和年偉彥相視苦笑,沉默。
打斷沉默的是樓下叮咚叮咚的門鈴聲。
耿祁庸走到窗戶,他還記得那個鬼怪來過自己家便沒有開窗,隔著玻璃窗往外看,他媽媽站在門口按著門鈴。
耿祁庸嚇了一跳,“媽,你幹嘛?”他喊。
耿媽媽恍惚聽見兒子的聲音,抬起頭,看到兒子臉貼著窗戶,“門鑰匙在你包裡,下來給我開門。”視線裡有什麼動了動,注意力立刻就被牽引過去。
隔壁那棟樓不同於自家小兩層的房子,起九層樓高的公寓樓,樓上倒數第二層的陽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