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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想起來憎惡無比的銀行來到廣州以後,他就奔忙在尋找工作的路上。現實與理想之間的巨大差距讓他不得不嚥下這杯輕率的苦酒。帶來的生活費已經花光,工作還沒有著落。鳥籠一樣的房間租金剛到期,面目可憎的老闆娘就把他的行李扔出屋門。十年前從上海財經大學工業經濟系畢業的時候他還是個天之驕子,十年後的他什麼也不是,長期辦公室的生活淘空了他的身體,也磨滅了他的光輝。最後一次求職是附近的一家地下成衣製造廠,然而體檢表上肝功能的一個鮮紅的十字,破滅了他唯一的最後的選擇……成為一名靠體力吃飯的工廠熟練工人的希望。

他已經一無所有,飢餓讓他不得不面對現實。在人群鄙夷的目光中,他不再擁有自信和尊嚴,乾瘦的手託著一隻從垃圾箱裡翻出來的破瓷碗,明顯營養不良的臉流露著最謙卑的笑容沿街乞討。現在他每天最後可做的事只是呆坐在路邊林蔭道的石凳上,看著奔忙在大街上急促的人群,眼裡只剩下對有事可做和能吃飽肚子的羨慕。

昨天夜色蒙朧的時候,他象往常一樣蹲坐在街角,準備享受從垃圾箱裡撿到的半盒剩飯。那裡面還有幾塊肉片和一些綠油油的青菜葉,多麼好的一頓美味,上天眷顧。當他噙著淚水,低下頭進餐的時候,幾個人影從陰暗的角落裡閃出來,一隻破麻袋準確無誤地罩在他的頭上,接著是雨點般拳腳和棍棒。他能做的只是用手護住身體最軟弱的部位,默默地忍受著,甚至不想求饒。不幸降臨的原因是,他違反了規則,侵犯了盤踞在這裡乞丐群的利益。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忍受著直到暈倒在地上,失去知覺。於是那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他裝入麻袋,拖到海印橋上。在最後的關頭這群人退縮了,長時間討論的結果是結他一點教訓已經夠了,實際上這夥乞丐誰也不想背上親自動手將他扔入奔騰的珠江的罪名。

清晨太陽昇起來的時候他醒了。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他急忙伸手入懷,摸了摸胸口。還好,那裡有一塊祖傳的玉訣,硬硬地還在。這是他家的傳家寶,是他所剩下唯一的對故去父親的懷念。當年父親臨終前親手交給他的時候,掙扎著告訴他這是塊通靈的玉,世代相傳。上面依稀可見四個字,“授命於天,得道永昌”,是他家先祖當年隱姓埋名,從北方逃難到這裡時帶著的身份憑據。先祖交代過,玉在人在,玉亡人亡。因此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沒想到把它賣掉。可是,現在,他用不著它了。

整個上午他就這樣呆呆地坐在橋面人行道上,任憑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何處是我的歸宿,他內心裡不停地問自己。前程路路斷絕,看不到未來有一絲光亮。如果這樣活下去,真是生不如死,不如早點結束生命,讓自己超脫這俗世的煩惱。

當他做出最後決定的候,天與地之間悄然變成一片混沌黑暗,陣風颳起他的破衣裳,詔示著一場大暴雨即將來臨。鄒天翔用最後的力氣掙扎著站直身體,面對著滾滾向東的珠江,他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當他決定要伴隨著大江一起奔向大海懷抱的時候,他胸口的玉訣發出幽微的白色光,象是一種柔和的撫慰。光圈越來越大,逐漸包裹住他的身體。這時,一道閃電,躍出雲層,從天而降,準確無誤地擊中了他,光芒照亮了他的鬚髮,隆隆的雷聲響轍了整個城市。

第二天《羊城都市報》在報紙右下角一個很不顯眼的地方登載了一則本埠訊息,“昨日一名來歷不明男子在海印橋上不幸被雷電擊中,經搶救無效死亡。請知情者與本報聯絡,速往認領。”云云。

沒有人會在乎一個卑賤生命的毀滅。因為沒收到賄賂而咒罵著為他清理身體的火葬場工人,毫不客氣沒收了從他懷中發現的那塊古玉。

話說那燕山腳下,便是大明國都北京。天子居住所在,自然是人煙密集;繁華輻湊之地。明朝朱棣取得帝位後,便將國都遷到北平,一則防北方遊牧民族南下,二則這裡原是他的大本營。經過數代人經營擴充套件,北京成為當時世界上數得上的大都市。城東建國門附近,有一座元朝至元十六年由郭守敬、王恂所建,現為大明國最高的歷法機構司天監。三更梆子剛響過,司天監主事徐光啟吃過夜宵,便同往常一樣,別了家人,乘一頂小轎,徑直來到觀象臺觀測星象。

這一夜的星空特別燦爛。徐光啟站在觀象臺上抬頭望去,只見浩淼的天空中星光點點,伴著天穹頂上的北極星更加明亮。不經意間,西方地交接處突然冒出一束光帶,自西向東而來,光茫照亮了整個夜空,便提筆在記錄下:“明萬曆三十八年春正月,彗出西方,光長竟天,星出軫,如盂,明燭地。”細心的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