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要想一想。
他可以求助,但是蔣寧昭會願意幫忙嗎?這個問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多餘;蔣寧昭當然會幫忙,即使一邊罵著「笨蛋」一邊狠狠瞪他,那個男人仍然不會拒絕他。
這時宣和幾乎覺得迷惘……要是要求蔣寧昭幫忙,毫無意外,他所隱藏的那些事情都會被知道,並且被毫無遮蔽地攤在那個人眼下,但他對此卻尚有疑慮。他想相信蔣寧昭,但蔣寧昭要是知道了那些事情,還會願意像這些日子對待他的方式一樣對他嗎?
……他不認為自己能承受蔣寧昭的放棄。
大約中午的時候,蔣寧昭回來了。男人出差結束,手上提著簡便的行李,隨手交給女傭;宣和聽見對方上樓的聲音,但卻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門沒有完全關上,他聽得見房間外頭的聲音。
蔣寧昭正在吩咐女傭準備餐點與咖啡,等他稍稍洗漱過後便會下樓用餐,於是女傭應聲,下樓而去,蔣寧昭則走進了房間。
「你沒去上課?」男人問道。
「嗯……」宣和含糊地應聲。
對方卻也沒多說什麼,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翹課,只說道:「我去洗澡,你等會陪我吃午餐。」說完便一邊解著襯衫鈕釦一邊走進浴室。
宣和側躺在床上,拿起電話撥了內線,讓女傭也準備自己的餐點。
過沒多久,蔣寧昭走了出來,到更衣室拿了一套衣物換上,瞧了宣和一眼,隨即在床沿坐下,問道:「你很累?」
「嗯,失眠。」宣和平淡地道。
這時對方的手伸了過來,摸了摸他乾澀的眼睛,撫了下他蒼白的臉頰,說道:「你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宣和這時再也忍不住,淚水就那樣落了下來,他幾乎是哽咽地道:「我……昨天……」他搖了搖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蔣寧昭倒不心急,只是把宣和抱了過來,自己也躺到床上,耐心地等對方平靜下來。但宣和卻哭了許久,淚水染溼了衣襟,眼睛也變得紅腫,這時蔣寧昭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一邊拭去他的淚一邊又笨拙地親親他的臉頰,最後宣和總算停止哭泣,同時也睡著了。
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壞脾氣的男人給予他一種放鬆與安定的感覺,而那種安心的感覺恰巧足以讓他放心入睡。
他這一覺睡得很長,再醒來時,已經是夜晚。
房間內只開著一盞小燈,蔣寧昭正靠在床頭,用筆記型電腦打字,注意到他醒來,便把電腦合上,伸手過來摸他的頭。他享受著男人隱藏在利刺下的罕見溫柔,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擔心或許並非必要。
「你睡得真久。」蔣寧昭哼了一聲。
「蔣……蔣寧昭。」宣和近乎疲憊,卻又終於下定決心地道,「我有事情想告訴你。」
「什麼事?」
「一件很久以前發生的事。」
宣和起身,在蔣寧昭對面坐著,眼神遊移了好一會,才小聲道:「那個,你知道……我八歲的時候被綁架過……但是父母沒有付贖金。」
「嗯。」蔣寧昭點了點頭。
他低垂著頭顱,彷佛不敢看男人的神色:「其實不是這樣的。那個時候,我是被綁架了沒錯,可是我大哥也一起被綁架了……」
蔣寧昭的氣息停了一會,宣和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眉毛詫異地皺了起來。
「當時綁匪綁架了我們兩個人,要求的贖金是天價。我父母不敢報警,在兩天之內,也只勉強籌到了贖金的半數,於是便在電話裡求綁匪,先交一半贖金,讓我哥哥先回去……」
他自嘲地一哂,「綁匪以為我是受寵的麼子,商量過後就答應了;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我父母已經籌不到更多的錢,又記恨綁匪威脅勒贖,在我哥哥平安回去以後,他們就報了警。」
蔣寧昭一聲不吭。
宣和卻對這種沉默感到有些緊張,繼續道:「後來……綁匪們知道我父母報了警,又怕被逮捕,於是悄悄地逃往荒郊野外。但我哥哥當時已經指認過犯人,他們之中有一個人臉上有明顯的胎記,很好辨認。所以綁匪迫不得已,帶著我逃亡,打算等風聲過去後,就立刻殺人棄屍。」
他說到這裡,發出一聲幾乎有些神經質的笑聲:「說是逃亡,但從綁架到我獲救的過程中,大概只過了不到兩週,等我逃出來以後,是被路過的好心人送到警察局,我父母才來接我的。」
蔣寧昭張了張唇,終於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些?」
「不是。」宣和輕輕道,眼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