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古緋再次打斷他,她面容冷漠下來,顯得無情而殘忍,“可清泊,我們認識十年,整整十年,青梅竹馬,郎心妾意,自不必說,你說過要護我日後無災無難無傷無痛,無流離無失所,那麼我想問你,你可曾想過你我的將來?”
“將來?”樂清泊一愣,“你自然會嫁給我。”
“為妻?為妾?”古緋追根究底,不依不饒。
樂清泊眉頭一皺,對今日古緋這般糾纏實為不解,“如能娶你為妻,我自然是希望的。”
“那也就是說,”古緋屈指敲了敲,眼梢不屑的很,“如果不能,你覺得也是可以的。”
聞言,樂清泊眉頭皺的更深,“樂家是個和墨家一樣悠久的家族,身為世家子弟,有必須要的妥協,阿緋你應該知道的。”
“我是知道,”古緋聲音悠長,臉上看不出的莫名神情,恍若與樂清泊隔著千山萬水,“所以不能得到你的庇護,被人暗害,成如今境地,我也無怨無恨。”
樂清泊知曉古緋說的何意,如若當初他將古緋納入自己的羽翼下,打上他樂家夫人的標籤,誰還敢輕易下手。
想到這點,他苦澀難當,嘴角扯了扯,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阿緋,你該怨我的,不過,請你相信,不管你是何身份,我定當待你如初。”
平瀾如鏡的心湖,輕風而起,盪漾開絲絲縷縷的漣漪,古緋視線落在地下的瓷碎片上,沉默不語。
日漸中天,毒辣的灼熱像是火爐,一坐一站,衣衫飄動,就成永不落的雋永畫面。
苦媽暗自嘆息,從見樂清泊的第一眼,她便知樂清泊不適合古緋,不是感情的不妥,而是兩人性子以及行事風格的迥異,長此下去,分崩離析只是早晚的事。
“姑娘,天熱了,到陰涼的地在說吧。”苦媽輕聲道,她見古緋沒反對,便推著輪椅到廊簷下。
“給我時間,”當揹著樂清泊之時,古緋臉上劃過瀲灩冰色,可她的嗓音之中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疲憊,“三天後,我給你答覆。”
樂清泊面露喜色,他上前一步,“阿緋,你當真願意考慮隨我回去?”
古緋站定,她抬眼,唇邊有柔和,帶出一種嬌弱的妥協,“你知我對制墨的痴迷,在這易州的幾月,這裡根本就沒有能讓我滿意的墨丸,所以,還是大京來的好。”
樂清泊點頭,他心頭鬆了一口氣,終於輕鬆起來,“沒關係,你喜歡墨丸,日後我必為你尋盡天下佳墨。”
古緋笑了下,知曉這樣的話不過是在情動之時,男子說來逗女子開心的而已,自然便無多少感動可言,她只當聽過便是,不放進心裡去,“還要日後哪?”
她說著低頭笑起來,眉目有華光盈盈,比常人都大的點漆黑瞳瑩潤無比,整個人嬌美又明媚,她嗔道,“我還以為你現在就能讓我見過呢。”
這一句叫樂清泊心尖一軟,彷彿剛才兩人的隔閡矛盾都是幻覺一場,他走過去,坐到輪椅邊,眉眼帶笑,“真是貪心的丫頭,莫不是在刁難我不成?”
古緋言笑晏晏地瞅著他,“這不是好幾個月都沒見過好墨了麼?心癢的慌。”
樂清泊笑容凝了絲,伸手摸了摸她的髮髻,沒說話。
兩人一時無話,古緋讓苦媽拿了食兒來有一下沒一下地喂錦鯉,樂清泊就在她身邊看她動作。
真當是春風日好,美如仙畫,神仙眷侶,不過如此。
尤湖不知道在院門口陰影中站了多久,他眼也不眨地看著兩人,從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隨後的濃情蜜意,兩人之間的氛圍都不容第三人插足進來。
晌午之際,樂清泊很自覺地離開,臨走之前,拉著古緋好一翻的細瞧,可誰也不知,他才一轉身,古緋表情就冷若冰霜。
她沉吟片刻,“讓尤湖過來。”
“姑娘終於想起小生了,”尤湖緩緩進來,他手持一書卷,文人青衫翩翩,好不斯文俊美,“小生還當姑娘被泡在蜜缸子裡,一時半會想不起什麼來。”
古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唇沿有稀薄的晶瑩冰花,“再說有的沒的廢話,你就給離開青墨院。”
尤湖放下書卷,理了理袖口皺褶,他身上氣息也不好了。
古緋哪裡會顧忌一個書生幕僚的心思,她只管吩咐道,“去查查那批墨丸真正的下落,三日後,再行動手,我就不信墨宴能防賊千日,百密都還一疏。”
尤湖得了吩咐,也沒吭聲,轉身就往外走,半點都不掩飾他的壞情緒。
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