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他看著長大的,這麼多年來,從未見他受過這麼重的傷,這個世上能將他打成這樣的人著實不多,究竟是誰傷了他?
納蘭睿淅睜開了眼睛,卻仍舊黑暗一片,他微微轉頭判斷了一下師父說話的方位,開口說道:“師父,徒兒無事……”
蘭先生是一個觀察細微的人,當納蘭睿淅轉眸看向他時,他就覺得不對,因為淅兒的眼神似乎沒有焦距。
這又是怎麼了?他看不見了?
“淅兒,你的眼睛怎麼了?”
晏青聞言睜大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主子,當他看見自家主子的眼神有些空洞時,驚聲叫道:“主子,您的眼睛看不見了麼?到底是誰害的您?”
納蘭睿淅薄唇微揚,搖頭道:“師父,徒兒無事的。”
蘭先生蹙眉道:“你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可能還無事,你告訴師父到底是誰將你害成這樣的,怎麼還傷了你的眼睛?”
納蘭睿淅眼眸眨了眨,說道:“師父,徒兒本是想要去衢州幫著睿澤處理衢州水患一事,那一晚,睿澤不在衢州驛館,驛館中出了事,二弟妹被賊寇擄走,徒兒緊隨而至想要救她,結果卻不想弄巧成拙,二弟妹在她自己的衣衫之上染了毒,徒兒觸碰了她的衣衫所以中了毒,後來徒兒與二弟妹一路殺出血路逃了出來,卻是在途中遇見了西玥鎮南王世子妃與另外一名中年女子,世子妃當時抱著孩子,徒兒與二弟妹的身上染了不少他人的血,他們以為徒兒與二弟妹是賊人,便命人將徒兒與二弟妹抓了起來,到後來,徒兒才知道,原來那個與世子妃站在一處的中年女子竟是西玥的皇后娘娘,徒兒被她抓住之後便告訴她真相,但是她卻不相信,只說我們是南臨派來的奸細想要加害鎮南王,還將徒兒的眼睛給弄瞎了……”
“她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呢?那個中年女子一定是騙你的,她不是西玥的皇后。”當納蘭睿淅的話還未說完時,卻聽蘭先生竟是一口否決起來。
納蘭睿淅聽著蘭先生的話,忽而就頓住了,他摸索著視線看著蘭先生,這一刻,他真的好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夠看見東西,他十分想見到師父的神情。
莫非,師父真的是水無瀾麼?
“師父……您怎麼了?您認識西玥的皇后嗎?”
蘭先生在聽見納蘭睿淅的話時,方才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失態,他怎麼忽然變得這般衝動起來?
“淅兒,為師怎麼可能認識西玥的皇后呢?”
蘭先生開口解釋起來,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他開口解釋完了之後竟是會聽見那個他已經整整想念了二十幾年的聲音。
“無瀾,直到現在你還要再欺騙嗎?”不知何時起,吳芷靜竟是已經緩緩邁步進入了房間,一切都是那般地悄無聲息,讓蘭先生這樣一個武功修為極高的人都沒有察覺出來。
蘭先生在聽見那個久違的聲音後身子完全僵直,晏青在聽見房間之中還有另外一個女子的聲音時瞬時站立起身對著吳芷靜拔劍相向。
“晏青!”蘭先生見晏青朝吳芷靜拔了劍,心急之下旋即站立起身上前一步攔住了晏青的動作。
“蘭先生……”晏青有些不解地看向蘭先生,蘭先生方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實在有些太過了,如此,吳芷靜還怎麼可能認不出他來?
吳芷靜一直盯著蘭先生,他仍舊穿著他喜愛的白色衣衫,墨髮高束頭頂,上戴一根木簪,一身清雅,她看著他的容顏,他有著一雙如峰似劍的英眉,眼眸深邃似潭,鼻樑高挺,嘴唇輪廓深刻,這樣一張容顏雖然也是極其俊美的,但是,這一張臉不是無瀾的容顏,他果真是魂穿了麼?
二十幾年的內疚與相思在這一刻似決堤的海一般湧了出來,吳芷靜上前一步圈住了蘭先生,淚水滾滾落下:“無瀾……你還活著,你竟然還活著麼?你怎麼這麼狠心?你不想見到我,你也不要你的五哥了麼?是麼?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道我與你五哥這二十多年來心裡有多痛嗎?每每一想到你,都哭得肝腸寸斷,你怎麼可以這樣?無瀾……”
蘭先生沒有料到吳芷靜會上前抱住自己,他的手臂停留在半空中,隔了半晌,他的大掌方才放在了吳芷靜的背心之中,今日這事原來是一個引他前來的局,既然如此,他又何須再掩飾呢?
“五嫂……”他緩緩閉上了眼眸,輕輕地喚了一聲。
晏青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懂今夕是何夕,到底怎麼一回事?
納蘭睿淅見二人已經相認,遂翻身坐了起來,晏青瞥到了納蘭睿淅的動作,旋即上前攙扶起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