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牧猶豫了一下,還是迅速地把襯衣脫下擰了起來。其實她剛才也已經發現自己的窘迫,只是在天放面前,她遮掩不是,不遮掩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女孩已經不小了,對很多事情雖然懵懵懂懂但也多少知道一些了。在初二時的生物課上,女老師已經遮遮掩掩猶抱琵琶半遮面地跟大家講了一些基本的生理常識。天牧第一次來月經是在讀初一的一個晚上,當時天牧睡醒之後忽然發現床單上有斑斑駁駁的血跡,當場就嚇哭了。後來同宿舍的女孩趕緊把班主任張老師找了過來。張老師帶了兩個衛生棉耐心地教天牧如何使用,直到天牧確實明白這是一種很正常的情況之後,張老師才離去。那一年天牧12歲。
天牧把衣服擰乾穿上之後,就把天放叫了進來。她忽然想起書包裡還有兩張煎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就趕緊掏了出來。還好,書包外面雖然溼了,但裡面還是乾的。只是煎餅已經能嚴重變形了。天牧遞給天放一個,倆人望著被擠扁的煎餅傻傻地笑了。
夏天的山雨,來的快,去的也疾。雨停的時候,天放就趕緊催促天牧上路,崎嶇不平的土公路上幾乎全是積水,泥濘不堪。騎車已經不現實,再載著一個人就更不可能了。於是天放只好推著腳踏車走,但還是有泥巴不停地往車輪上的泥瓦里鑽,天放就得不停地用棍子捅。而天牧則把暖的半乾的褲子挽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天放後面。
突然有條小花蛇冒冒失失地從公路一邊竄了過來,看樣子是準備到馬路對面去的。卻不想正好被天牧撞見,慌不擇路,嗖地一下從天牧的腳面上一掠而過。天牧天生膽小,尤其怕蛇,當即嚇得一聲尖叫,往後狂退四五步遠,呆在那裡,渾身抖個不停。天放連忙退了回去,一邊安慰天牧,一邊讓她坐到腳踏車的後座上,天牧也不推辭,乖乖地坐在車上,讓天放推著她走。
“天放哥,你對我真好!”坐在車上的天牧傻笑著對天放說道。天放沒有吭聲,只是嘿嘿地笑笑。
第十一章 過河
雨後的山路泥濘不堪,天放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推著腳踏車,深一腳淺一腳地趕著路。
忽然,天放聽到前面傳來一個聲音:“咦,這不是天放和天牧麼?你倆這是要去哪裡呀?頂風冒雨的?”
天放抬頭一看,是彩霞嫂子和大林娘。提到彩霞,必須多交待幾句。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世事總是無常的。天放剛到響水灣的那個冬天,當人們喜氣洋洋地參加大林和彩霞的婚禮的時候,誰又能想得到僅僅三年之後,倆人就陰陽兩隔了呢?
事情大致情況是這樣的:前年,大林跟人一起去山西挖煤,不幸遇到瓦斯爆炸,把命丟在了遙遠的他鄉。彩霞捧著被跟大林一起去下窯的鄉黨捎回來的骨灰盒,哭了三天三夜,婆婆更是一夜之間哭瞎了雙眼。因為彩霞和大林結婚後還沒有生兒育女,彩霞也只有25歲。大林的妹子小鳳就勸嫂子再往前走一步,彩霞的孃家人也主張她改嫁,但都被彩霞拒絕了。彩霞就守著大林娘婆媳倆過日子。此時,只見彩霞小心翼翼地拉著雙目失明的大林娘,婆媳倆人的衣服也均已溼透,褲腿雖然挽得高高的,但還是沾滿了泥巴。
“天牧去學校拿通知書,我騎車來送她,沒想到半路下雨了。”天放憨厚地答道,“嫂子,你們這是……”
“哦,我們從你小鳳姐家回來,沒想到把這場雨也接個正著!”彩霞笑著答道。
“彩霞嫂子,你們咋沒找個地方避避雨呢?”天牧坐在腳踏車後座上,歪著頭問道。
“沒事,反正快到家了。回去再換身衣服就行了。”
天放望著彩霞和大林娘遠去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很多往事,特別是彩霞結婚那天滾床的情景。那個時候他還小,後來隨著年齡的慢慢增大,天放逐漸了明白世事,一想起那天的情景就覺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後來看到彩霞豐滿的胸脯的時候,他的臉都會不由自主地燒上一陣子。不過過門後的彩霞聽村人說了天放的情況後,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兄弟也是疼愛有加,經常噓寒問暖,平日裡沒少照顧天放的衣食用物。天放當然知恩圖報,經常幫助彩霞幹些力所能及的農活。
“哥,我覺得彩霞嫂子真可憐。”天牧忽然說道。
“是呀。”天放長長地嘆了口氣。
……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鎮上。天牧就讀的初中與中心鎮區隔著一條枯河。之所以叫枯河,是因為這條“河”平時根本沒有水,是乾枯的,只有山洪暴發時才會有水。就像現在,剛才那陣暴雨竟然讓枯河漲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