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和她家的門牌號,等她兒子或是女兒上大學的時候,你可以匿名資助。林浩的師傅何其庸就是這麼幹的,每年都要匿名資助一批大學生。他早就不再親自下鄉收古玩,可他還在默默地資助著貧困學生,那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你要不想學他,想要另闢蹊徑或是開宗立派,你還可以在夜黑風高時換上套夜行衣,飛簷走壁越到她家閣樓上,塞到木橫樑上幾根老金條,她會以為金條是祖傳的,效果要比直接把五十萬現金扔進她家的院子裡好很多,直接扔現金說不定她會報案。你不會飛簷走壁?那怎麼才能救贖你這顆善良的心,和心下面的那副正直的大腸?要我說,你該嫁給她家兒子做個童養媳贖罪才是……”
冷漣沒有像往常那樣和龍依依鬥嘴,她還有些難過。
龍依依看出來了,她接著說道:“你不用替那位大姐難過,她認為她失去的只是一串銅錢和一個平放在幾塊磚頭上的大磚頭。這是人性,你和我也是如此。譬如說你身邊有個好男孩,他愛慕你,暗戀你,他在夢裡和你嬉戲,可你卻高傲得不知道,你甚至根本沒留意過他,直到他結婚了,你才後悔……”龍依依忽然說不下去了,抬手托腮,轉頭凝望著遠處,望著遠處的緩緩流走消失的雲端。
龍依依的心似乎已飄出了這片樹林,心上扎滿了松針,卻依然掙扎著跳。
冷漣有些內疚,自己不該讓龍依依傷情,忙用手摸著瓷枕打岔道:“這個瓷枕怎麼看上去有些古怪,跟前幾天我見到的那個瓷枕不一樣呢?”
聽到冷漣說話,龍依依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把垂在額前的頭髮朝後撩了撩後才說:“當然不一樣了,這件瓷枕沒有釉。”
“為什麼沒有釉?”
“在屋外放的時間長了,風吹日曬,雨淋霜凍,釉面自然剝落掉了。”
“太可惜了。”冷漣手撫瓷枕,連聲嘆氣。
龍依依笑了:“這是個例外。瓷器拉胚成型後,用筆蘸顏料在胎體表面作畫,然後施釉進窯燒造,這叫釉下彩,把圖案畫到釉子表面的,叫釉上彩,還有一些工藝要多次燒造,譬如鬥彩。這些瓷器的圖案都離不開釉面的保護,瓷器的釉面脫落後,胎體上釉面裡的圖案也會慢慢消失。釉面剝落就等於大姑娘被毀容了,倒貼彩禮嫁人都嫁不出去。唯獨這件瓷枕是個例外!絞胎,它的價值就在這胎體由內向外自然綻放出來的表裡如一的花紋。這件瓷枕的表面只是施了一層透明玻璃釉,釉面很薄,為了能讓人能更清楚地看到胎面上的花紋。釉面剝落後對它的價值幾乎沒有絲毫的影響。我越來越喜歡它了,我甚至覺得連外面的這層包漿都是多餘的。”
“包漿?什麼是包漿?我怎麼看不到?”
“包漿是古玩的第一特徵,每一位收藏者都應該精善於辨別包漿!所謂的包漿,其實就是古玩的表面依附了空氣中的灰塵和把玩者的汗漬和油垢,層層積累後,逐漸形成了罩在古玩表面的一層皮殼。譬如你兜裡的那把阿拉伯短彎刀,刀柄和刀鞘被手經常握攥,時間長了,這兩處的表面和邊沿就很圓潤,不像剛拿到時有些生硬。而刀柄和刀鞘的表面,也會形成一層油亮的皮殼。這層皮殼就是包漿。你拿出刀來我指給你看。”
第三章 藍調歌手(11)
“我不給,師傅你說話不算數,變著法子想要回這把刀。”
“……這只是一種包漿。若是把這柄阿拉伯短彎刀放到墳墓裡若干年,刀刃上就會長滿綠鏽,這些綠鏽堅實異常,刀銼不能離。刀柄和刀鞘由表至裡被腐土沁成暗黃色,再被水銀沁成烏黑色,被畜血沁出一條條細密的血線,像菌絲一樣佈滿在黃黑相間的刀鞘和刀柄的表面,甚至還被穢氣沁得臭氣熏天,被腐屍沁得滑滑膩膩,摸上去黏糊糊的,墳墓裡的屍蟲會在短刀上爬來爬去……”
“好惡心,你別說了……”冷漣憤憤答道,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兜裡的短刀,迅速抽出來扔在地上,然後又伸出手指在衣服上使勁擦拭了兩遍,好像手指上真的沾了腐屍似的。
龍依依撿起地上的短刀,伸手輕拂去粘在刀身上的塵土,揣入了懷中,轉頭笑嘻嘻地接著說道:“剛才跟你說過,剛出土的文物叫生坑器,這是大眾叫法。其實,出土文物表面的鏽跡沁蝕痕跡,那也叫包漿。這是漫長的歲月,無盡的寂寞留下來的包漿。另外,包漿並不是古玩界的專有名詞,譬如你的電腦鍵盤上使用頻率較多的幾個鍵,看上去油潤光亮,明顯區別於鍵盤上其他的按鍵,那也叫包漿。譬如你掏幾千元錢去寺廟磕頭燒香,這也是包漿,佛祖很無奈。人之初,性本善,後來呢,後來人終究是要踏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