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姨娘一把火燒得更加熾烈。
“你那是什麼態度?!嫁進咱們家,好歹你也得喊我一聲婆婆,就算你是千金小姐,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理兒總有聽過吧!
你手;上捧的是我穆家碗,嘴裡吃的是我穆家糧,人在屋簷下還得矮三分頭,你別把你宋家小姐的架子拿來我跟前擺譜,我不吃這套的。
何況,我可沒拿到你半分嫁妝,你的嫁妝都便宜了那群土匪,我看大概連你的人都便宜了人家……“她不懷她意地看著她。
聽懂她的諷刺,酸意泛上心間,咬住唇,她的驕傲再度在臉上現形,捍衛她的心。
“你、你……你那是什麼表情?我這是教你為人媳婦的道理,你可以不要臉、可以下賤、可以和男人做了苟合事,還賴上我家;我可不能不顧我穆家門風,你沒娘可管教,婆婆我就代替……”
旭脈再受不住,揚手,一掌揮過,熱辣辣的五指印在她臉上。
“你居然打我!”鳳姨娘氣極,轉身尋來一柄帚子就要住她身上招呼。
“你這蕩婦,我今天不教訓你……”
“鳳鈴,你做什麼?”穆老爺的聲音及時制止她的動作。
“老爺,我不過問她幾句話,她就把我打成這樣。”轉眼,她的強悍在穆老爺進門時轉變成嬌弱,抽抽噎噎啜泣。
“旭兒,這真是你打的?”
她沒說話,卻是一臉挑釁,擺明了——是我打的,又如何?
“傳說宋家小姐一個雙一個更刁鑽難纏,謠傳還真不如親見呢!你看你作主的好親事,真要誤上驥兒一輩子了。”鳳姨娘冷哼一聲。
“旭兒,你還記得我嗎?”穆老爺走到她身前。
望向他,仍是一臉桀驁不馴,她從鳳姨娘身上領受到的底毀,足夠讓她遷怒任何人。
“你打算和穆家每一個人都結仇?”穆老爺耐心地再問一聲。
“老爺在問你話,你不會回答嗎?難不成你是個啞巴。”鳳姨娘話剛說完,馬上想起什麼似的,“沒錯,她是個啞巴,從醒來開始,我問她好多話她都不曾回過。唉……這樣老爺未免也大欺人,把個有殘疾的女兒送到別人家,製造別人的負擔。”
“旭兒,回答我,你是不是個啞巴?”
旭脈撇過頭去看他們,她會說話,但她的嘴巴只為“他”開啟。
“你看、你看,這啞巴是會傳給孩子的,我可不要看到牸家子孫全是群只會咿咿呀呀比手勢的古怪傢伙。”
長嘆口氣,事已至今,為穆家後代著想,他只得對不起原德兄了。
“旭兒,我送你回宋家好嗎?”
這回,她轉過頭來,很篤定地搖搖頭。她不想走,她必須留下來等“他”。
“那……馬上籌備婚禮,驥兒十天後回來,馬上讓他和玫兒成親。”他驟下決定。
一旁的玫兒聽到這話,赧紅了臉。
驥兒是穆哥哥嗎?旭脈望玫兒一眼,很清麗的一個姑娘,溫柔婉約、秀外慧中,這樣的女孩子和穆哥哥一定很相配吧!
她對玫兒展顏一笑,眼裡有祝福也有些許歉意。
她衷心祝福玫姑娘和穆哥哥,她不會佔據穆夫人位置太久,只要等他來接,她就要走了。
“你的笑容是代表同意我的安排嗎?”穆老爺問。
旭脈點頭。
是的,她同意,同意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
* *
頭重腳輕,連日來的隱心感,讓她蒼白了臉。
勉力下床,盾著桌上早已涼掉的稀飯,她自我安慰,這些至少比在菊花寨裡的剩菜殘羹來得豐富。
大概她在十八歲前把這生該享的福全享盡了,接下來的後半生只剩苦頭可吃。
不過,無妨,只要有他,再多的苦頭,她都會和淚吞下,甘之如飴。
對鏡梳理表絲,一下,兩下,三下……好仔細、好專心,她要努力把自己打扮起,說不定,他今天就會來接走她,她要把自己弄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教他看到自己一臉病容。
扳動手反指細數,都過八天了,他還沒來,要再等過幾個八天呢?
糟糕,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好想找輛車把她送上菊花寨,可是……旁人會知道菊花寨在哪兒嗎?
起身擰由子洗臉,好冷,縮縮手,想喚人帶些熱水進來,走到門口,想想不妥,聽說大家都在為婚禮奔忙,忙佈置、忙添妝,為趕在穆哥哥返回家癯當日午大婚,忙得人仰馬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