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方寸一陣柔軟一陣羞澀,當然,也是又氣又惱。
“既然已經劫到那對玉如意,你儘管離去便是,為什麼還要留在四海?!到底存著什麼心?!”
他靜瞅著她,下顎緊繃著,在那張黥灼的面容下,很難瞧清他真正的想法。
“關莫語,我就恨你什麼話都不說,你到底想怎樣?!”
又被他氣得失控,她掄起小手賞了他胸膛好幾舉拳。
他任她捶打,忽地雙臂合抱,牢牢將她擁住,而頭再次俯下,不分由說地攫住她的朱唇,那親吻如此熱烈,和他冷峻的態度簡直是天壤之別。
“唔……不要──你放開!”
竇來弟劇烈地掙扎起來,雙手不斷地推打著他,猛然間掃中他下顎一掌,把他的臉打偏了,陡地讓他清醒過來。
兩人都喘著氣,相互交錯,竇來弟在他深切眼底瞥見疾掠而過的歉疚。
她喜愛他,自然想和他親近,可是不能這樣,也不是在此時此刻。
“對不起……”
他語氣極低,輕輕敲進姑娘心裡,即便她餘怒未消,也因他這一句道歉慢慢軟化了。
臉容抬起,正欲掀唇,卻瞥見露出他前襟的一截顏色。
竇來弟靜謐謐地牽動唇角,如窺知秘密,小手迅速地探了過去,將那截顏色從他胸懷裡抽出。
驚覺那樣東西,他拾手欲要搶回,已然晚了。
“是我的青巾。”吐氣如蘭,她心型臉兒如花綻放,下意識湊近鼻尖輕嗅,香氣如故,“在塞外原野的小河旁,我幫你包裹肩傷,這是我給你的青巾,你一直帶在身邊。”
她單純敘述著,跟著美眸一揚,亮晶晶地瞅著──
“關莫語,你還有什麼話說?”
他已無話可說。
嘆了口氣,他面容微熱,語調已不再故意壓低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竇來弟略偏著頭,酒渦盪漾。
“在塞北草原上遇到你,你騎馬朝我而來,臉上蒙著巾布,只露出一對眼,我卻不知該喚你青龍還是關莫語,從那一刻起,我心裡就懷疑了,後來呀──”微頓,她俏皮眨眼,“青龍丟下話要去殺齊吾爾,害我提心吊膽的,想不到青龍沒殺成齊吾爾,關莫語卻把人家救回來了。”
“唔……”他撇撇唇,目光閃爍,似乎有些不自在。
“你、你那一次真把我攪混啦,想來想去,就是不懂你到底要如何?最後我在原野河邊找到你,幫你裹傷,是你肩胛上那個咬痕讓我篤定下來。可你什麼都不說,我真是惱你,真的、真的、真的很惱你,恨不得再狠狽地咬你一口。”最後還加強語氣以表心意。
他挑眉,一手輕撫她的頰,有些舉動是下意識的、情不自禁的,特別在他已經吻過她之俊,彷佛解除了某種無形的封印。
“你從那時就知道了,還不斷來刺探我?”
“那你更可惡,咱們家對你掏心掏肺、有情有義,你卻耍弄四海里所有人,騙得大家團團轉,你、你到底為什麼?”
緊繃的心情鬆懈不少,她跪坐起身,手指戳著他的胸膛質問起來──
“還有,巫山青龍寨這些年為非作歹,幹下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他們是你的手下,你怎能如此放縱?!”
“他們不是我的手下。我不是青龍,真正的青龍早在幾年前便死了。”
“什麼?!”平地一聲雷,震得竇來弟瞠目結舌,忽地拔尖兒嚷道:“你是假的?!”
關莫語連忙捂住她的嘴,將她拉進懷裡。“別張揚。”
她扳開他的大掌,眼眸一抬,今天不問個水落石出,她四海竇三就不姓竇。
“你再敢瞞我,我、我一輩子不理你。”
他又是嘆氣,已然妥協。
“我十八歲開始闖蕩江湖,一日在川東境內遇上盜賊出沒,不但搶盡商旅財物,還要擄人妻女,當時,我出手殺死七、八名大漢,逮住了賊首,其餘的嘍羅搶了些許錢財便走,也不管那頭兒死活。待問清,對方竟是巫山青龍寨的大寨主。”
竇來弟隨著他的言語思索,小手輕輕碰觸著他頰上的黥紋。
“那個青龍大寨主就是長這個模樣嗎?”
他任由她的指尖一寸寸地探索,薄唇再度吐出話來──
“他胸口在打鬥中教我一劍刺中,撐沒多久便斷了氣,後來我……我就決定假扮青龍身份上巫山去當大寨主,又後來,我瞧那姓朱的不順眼,打算大幹一票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