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得怎麼才能回家啊。你就幫幫我吧。”
“明天我給你找一輛馬車,送你出城。離開這一片,就沒那麼亂了。你搜的那些大洋僱馬車,做盤纏足夠了。”
“多謝你了,大叔。”
“行了,睡覺吧。放心,這裡安全的很,別看這裡全是難民,但哪的人都有,多出一兩個生人沒人會在意。我家裡不乾淨,你就將就著睡吧。”說完,王壯就自己先躺下睡了,沒再去管鐵文。
鐵文也真是困了,躺在鬆軟的羊毛墊子上,熱乎乎的說不出的舒服。這麼長時間一來一直睡稻草——稻草少的可憐,一根根並排放都遮不住車廂地面。在車上連日顛簸,身上早已經硌得青一塊紫一塊,現在躺在舒服的墊子上,不一會就死死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鐵文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王壯不在屋裡,鐵文出去尋他,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裡找他;也不敢向鄰居打聽,這裡魚龍混雜,防人之心不可無。
鐵文行事的一大風格就是沒把握的事情絕對不會去做,“謀定而後動”是他的處世哲學。
反正找不到,索性回到窩棚裡,吃了王壯給他留得飯,還是玉米糊糊。昨晚的兩袋大米不知道去了哪裡,估計被他拿去賣了。
吃完飯,鐵文又躺下睡了一覺。不知睡了多久,感覺有人在推他。睜眼一看,是王壯。王壯早早的就出去找馬車,沒人願意出車,王壯只能賣了大米,出了高價錢才僱了一輛往南邊運山貨的騾子車。
王壯送了他一段路,有點不捨。二人相識雖然還不到一天,但已經成了生死之交。殺人救命、賣掉救命糧花高價幫忙僱車的事情可不是誰都能幹的。
鐵文被藏進車上裝大棗的大筐裡,王壯已經不能再送,二人都捨不得對方,鐵文忍住眼淚,對王壯說“王大哥,回吧,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王壯點了點頭,抱了拳說:“保重。”
“保重。”王壯一直在目送鐵文,直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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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步驚心4
騾子車一路向南,七七事變後華北地區烽煙四起,日軍、八路軍、中央軍、晉綏軍的各路人馬絞殺在一起,死傷慘重。鐵文走了一路,看見到處是殘垣斷壁,屍橫遍野。野狗成群結隊的享受著美味的“佳餚”;烏鴉幽靈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哪裡有人倒下,哪裡就有它們的身影。
走了坐車走了兩天,改為步行,一路往南走。兵荒馬亂,強人四起。這一日,鐵文貪圖趕路,錯過了打尖住店,眼看天就要黑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搞不好就得露宿荒山。現在已經是深秋,野外野風烈烈,寒冷刺骨。要是真的睡在野外,不被凍死也得餓死。想到這裡,更加快腳步。
走了不知多久,還是沒見到集鎮或者人家。早知這樣我就走官道了,為了趕近路而把命丟在這裡,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眼見著今晚是遇不上人家了,鐵文反而釋然了許多,既然找不到就乾脆不找。反正是睡在野外,哪裡都是一樣。這裡林子還算小,要是再往下走鑽進大林子,碰上了老虎可就不妙了。自己可沒有武松的喝十八碗酒還能打死老虎的本事。
想到這裡,就在一個山坡上做了下來。走了大半天的路,兩個腳後跟鑽心的疼。鐵文脫下鞋子,揉了揉腳後跟,躺下休息。
鐵文折了半截野草,躺在地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夜空。夜空深邃,群星閃耀,數日以來的奔波,鐵文身心俱疲,唯獨此刻,他卻能奢侈的享受著夜晚的靜謐與安詳。
不知不覺他想起了兒時往事。那時候自己和弟弟都還小,爹孃都還健在。弟弟淘氣頑皮,經常闖禍。鐵家家教甚嚴,每次闖禍總少不了家法伺候。父親親疼兒子,捨不得打,族長三叔公又不允許。弟弟怕捱打每次都嚇得不敢回家。有一次弟弟有闖了禍,和其他小孩去偷雞蛋,竟然把人家雞窩給拆了。偷雞摸狗,鐵家是絕不容許的,按族規是三十戒尺。弟弟嚇的不敢回家,三叔公逼的緊,只好我替弟弟扛了下來。三十戒尺下來,我的整個右手腫的跟饅頭一樣。我和爹爹分頭出去尋弟弟。我在村外野墳地裡找到他,眼睛都哭腫了。他輕輕的吹著我的右手,雖然吹氣對消腫不管用,但弟弟還是不停的吹。還哭著問我疼不疼,說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來實在餓的受不了,就點起火,把他偷的那三枚雞蛋烤來吃。三個雞蛋分不開,弟弟非得讓我吃,我說哥哥不吃,讓小武吃。弟弟哭著喊著讓哥哥吃。我把那個雞蛋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