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小旗的三八大蓋,戴著鋼盔開道,袁定殿後,軍醫和田綠楊居中,東拐西拐,奇蹟般地又在日本人眼皮底下穿過兩條街。
幾人來到一條路邊上,藏在一座建築物下面。這棟樓臨街,地基高出地面很多,主人不得不在門口修了一個緩臺,安上鐵圍欄,五六級的臺階伸向地面。鐵忠趴在緩臺上警戒,袁定等三人蹲在下面,幾人打算在這裡休息片刻,然後一口氣衝過去。
鐵忠最先發力,越過圍欄往街心衝,剛跑了幾步,就看見左前方閃現出四十幾個日本兵,排成兩排向這邊走過來。日本兵軍績嚴明,佇列整齊,步伐嚴整。雖然只有一個小隊,區區幾十人竟然也走出一股威嚴來。就衝日本人這個佇列,中**隊就不是對手,素質和人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武器不如人,素質不如人,想要不亡國,就只能用名去拼了。
鐵忠等人發現了他們,他們也看見了鐵忠。鐵忠站在馬路上,還保持這衝刺的姿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竟然呆在那裡不知所措。
“袁定,你們快把褲子脫了,臉轉過去拉屎。”鐵忠轉過臉向他們小聲地喊。
“你說什麼?”軍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了一句。但問的同時已經照做。幾秒鐘的功夫三個白花花的大屁股衝著馬路開始拉屎。但他們根本沒心情向之前那兩個日本兵那般悠閒。日本人就在自己後面,自己竟然拉起屎來。這個姿勢開槍都開不了,剛才弄死拉屎的日本兵,轉眼就來了報應,“看來不能隨便干擾別人拉屎”袁定心裡這樣想,死也就死了,多活了這麼久也值了,關鍵你死法,他他媽的窩囊,到那邊見到死去的兄弟不被他們笑掉大牙才怪。
鐵忠悠閒的站在馬路上,點起一支菸抽了起來。日本兵的佇列越來越近,軍鞋踏地的聲音也越來越雄渾有力。
鐵忠突然立正,站的筆挺,向日本佇列鞠了一躬,嘴裡嘰裡咕嚕的亂說一通“%&*@#¥%扎伊嗎斯”。鐵忠聽過一句日語“早上好”,原句是“偶哈要苟扎伊嗎斯”。鐵忠記不住那麼長,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就隨口說了出來,他只記住最後的三個音節,前面的幾個音節就在嗓子眼咕嚕了一下,“扎伊嗎斯”說地特別大聲,不倫不類。
佇列裡的日軍也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藉著月光,只看見一個人拿著槍跟自己鞠躬,好像是在站崗,後邊幾個人在撅著屁股拉屎,屁股還衝著自己,非常不禮貌。張口罵了他一句,讓他們趕緊歸隊。但由於不是自己的部下,也就沒去教訓他,否則這幾人可就只能“蹲以待斃”了………在拉屎,行動不便,無法反抗。
佇列裡幾個年輕的日本兵向鐵忠稍微點鞠了一躬,以示回禮。跟著隊伍繼續前進。沒人在搭理這幾個怪傢伙。
眼見著隊伍已經走遠,袁定等人提起褲子,顧不上系褲腰帶,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拎著槍衝到對面。最可憐的是軍醫張樊,書香世家,畢業於高等學府,平日裡風度翩翩,迷得眾女護士神魂顛倒,今日竟然來了這麼一出,平生絕無僅有。
闖過這條街,又穿了兩條小巷,終於看到城牆了,但並沒有看到李憶華口中的那個豁口。只能順著城牆找,袁定一邊找一邊罵:“他媽的,沒事修那麼多城牆幹什麼,害的老子………”剛說完就感覺自己說錯話了,要是沒有這該死的城牆,日軍早就衝進南京城了。數萬**將士浴血奮戰守衛的這“該死”的城牆,就是為了城裡面手無寸鐵的同胞免遭日本強盜的屠殺,只是沒有守住而已。但是他們已經盡了作為軍人的本分,他們用自己血肉之軀,維護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最後的尊嚴。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經矇矇亮了。幾人終於看到了那個嚮往已久的帶著噴泉的小廣場。
這是一組石膏雕像,已經被炸的看不出本來的面目,炸落的碎石灑落一地,水池裡已經沒有水了。幾人跳進水池裡,注視著那個小豁口。
十多米高的城牆被炸開一個小口子,散落的磚石堆成一個小山坡,大概有五六米高的樣子,只要一口順著磚石堆爬到坡頂,在順那邊的石堆衝下去——實在不行跳下去也行,五六米高還不至於摔死。衝下去或者跳下去,就出城了。離開這座人間煉獄就安全了——相對而言。
鐵忠注視著那個豁口,掃視這周邊的環境,沒有發現什麼可以的地方。沒看見日本人的明崗暗哨,也沒聽見牆外邊有日本人說話的聲音傳來。
“這會應該都在睡覺吧”。
“嗯嗯嗯”。田綠楊用手推了推鐵忠,用手指了指豁口左邊一輛翻到的小轎車。
“是歪把子,媽的,日本到處給我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