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的小飯館和小旅館遍地開花。當然,最早動了這方面腦筋的還是老向家頭腦靈活的大女兒向遠,早在她初中的時候,來村裡旅遊的外地人沒有不認識這個口齒伶俐,笑容可掬的導遊小姑娘,直到現在,她的攬活本領依舊誰也比不上,她家的家庭旅館生意也總是最火爆的。
所以,這一天的向遠當然早早起了床,她收拾好自己準備出門的時候,太陽還剛從山的那邊猶豫著,向遙還賴在床上。向遠在門口叫了一聲:“你該起了,把飯做上,說不定過一陣就有遊客住進來了。”
她說完,來不及看向遙的反應就急匆匆的走了,因為知道,再怎麼樣,向遙還是聽她的話的。
果然,過了一會,向遙嘟囔了一聲,儘管睡意尤濃,還是不得不掙扎著爬了起來。向遙剛上小學六年紀,這還是假期的第一天,跟所有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一樣,她討厭早起,恨不得在床上睡到天荒地老,可是沒辦法,她不能不聽向遠的。
向遙從小就怕向遠。也許是因為她們的媽媽死的早,長姐為母,向遠從小處事靈活果敢,早早就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她們的父親向雲生是早年是城裡的知青,後來娶了村裡的姑娘,生了孩子,也就甘心在這裡落地生根。
向雲生年輕時是個多才多藝的人,看過不少書,能寫一手好字,還會拉二胡,加上面目端正,當年不知吸引了多少村裡的姑娘,最後成為他妻子的人,也就是向遠向遙的媽媽就是遠近鄉鄰出了名俊俏靈巧的女子。向雲生和妻子婚後情投意合,只羨鴛鴦不羨仙,在明知妻子不可能得到進城名額的情況下,他把自己回城的機會也放棄了,自願做一輩子的泥腿子。這一度成為村裡的一樁佳話,向遙也對自己父母的感情嚮往不已,也許對此不以為然的只有向遠。
在向遠看來,父親向雲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連挑一擔水也要一步三搖,媽媽還在的時候,家裡裡裡外外都是女主人操持。因為家裡勞動力少,地裡能刨出的東西不多,向遠小時候,她們一家始終是村裡最窮的,她永遠記得黃昏的時候,是剛產下一對雙胞胎弟妹後不久的媽媽咬著牙,白著一張臉下地挑水,濺出來的水灑了一路,而向雲生則坐在家門口的樹下“咿咿呀呀”地拉二胡,他閉著眼沉醉其中的神態讓小小向遠無比憤懣,她恨不能立即長大,全身都是力量,好接過媽媽肩上的擔子――再扔掉那把惹人煩的二胡。
然而媽媽即使再累,看向門口那個男人時的眼神分明也是沉醉的。
向遠理解不了那種沉醉。
她從小就覺得父親是一個只會風花雪月的無用之人,這種想法在她十歲,向遙向迤四歲的時候,媽媽一病不起,最後撒手而去之後便更是根深蒂固。她堅信如果不是生活這麼艱難,媽媽不會走得那麼早,而媽媽在病中的時候,那個男人除了抓住妻子的手痛哭失聲,什麼都做不了。不過是感冒後併發的肺炎,因為沒錢進醫院,就這麼在家拖著,這不大不小的病要了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女人的命,也讓向遠姐弟早早失去了媽媽。
妻子死後那幾年,向雲生一直沒能從喪妻的悲痛中緩過來,他二胡的聲音越來越悲切動人,酒也越喝越多。當時村裡的長輩也有給他說媒續絃的,他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人人都贊他是個痴心人,可家裡的日子卻更難過了。向雲生總對兒女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他從不考慮兒女上學的錢從哪裡來,家裡揭不開鍋了又該怎麼辦。十來歲的向遠就經常帶著弟弟向迤四處向相熟的鄰里借錢借米,向遙從小面皮薄,她跟向雲生一樣,是不情願做這種事的,只有向迤,他自幼跟在長姐身邊,向遠去哪,他就跟去哪,鄉親們見她們可憐,加上向遠懂事機靈,向迤乖巧聽話,都是惹人疼的孩子,儘管家中也不富裕,總肯接濟一些。
對他們一家最好的要數住在村尾的鄒家的嬸嬸,媽媽不在後,向遠姐弟身上的衣服都是鄒家嬸嬸在縫縫補補。向遠也聽過一些閒話,村裡好事的人都說,鄒家嬸嬸沒有出嫁的時候就看中了向雲生,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向雲生結婚後,她也嫁給了當時村裡的另一個姓葉的知青,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姓葉的知青返了城,臨走前,對方吞吞吐吐地提出了離婚,她沒有為難,一口答應了。沒多久,她帶著兒子改了嫁,後來的丈夫姓鄒,兩人也一起生了個兒子。又過了幾年,城裡的前夫帶走了大兒子,她就守著後來的丈夫和小兒子繼續過下去,對向遠姐弟的關心卻是一直沒有改變。
那些流言的含義向遠多少是懂的,可她不管這些,在她看來,那些撲風捉影的流言和感情一樣,是虛幻的,但是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