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現在可堵了,我再趕不過去給人送車。”
葛棠很隨和,“過了堵車點兒再走也行,我去弄頭髮,不挑時辰。就是這家店……”給他看印在美髮室會員卡上的地址。
百歲合起報紙,“哦,萱姐去的那家啊,我知道,走吧。”
路上葛棠還說:“我燙頭髮時間挺長的。”
百歲說:“試駕時間更長。你就自己坐車回去吧,不想花錢可以腿兒著。”
從家到髮廊,是一段難以步行的距離。葛棠下車茫然打量四周,她想提醒商百歲,自己才到北京沒幾天,一個人很容易迷路的。
百歲還真是有些不放心,落了車窗對她說:“一會兒要不知道怎麼回去,痛快給江哥打電話,別自己瞎轉悠。”
葛棠洩氣地扭頭就走,身後那車子也沒多停。
這家是葛萱常來做頭髮的髮廊,店招上四個大字:霧發嫵天。店名怪異,但門臉裝潢不乏品味,起碼讓人一眼看去,敢把腦袋交在這兒打理。
小工站在門口,熱情的假笑綻放,把客人迎進店裡,“您好,我是本店37號助理,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問您洗髮還是造型?”
葛棠撥撥半長不短的捲髮,“修一下。”
小工接過了她揹包,拿去前臺存起,回來替她洗頭,一邊機械地介紹店裡的消費標準,“我們這兒剪髮有兩種,髮型師和總監精剪。髮型師剪髮68元……”
葛棠直接做選擇,“髮型師。”精剪比這更貴,來之前她都打聽過了,說實話挺難接受這價位的。不過她姐的VIP卡里有充值,只要不花自己的錢,葛棠什麼價位都能理解。
洗過頭髮,小工去請髮型師,葛棠眯著眼,照鏡子給自己設計髮型,不防遇到兩束探視的目光。
他在她的背後,從鏡子裡看她,好一會兒才得到回視,薄唇輕掀,笑容親切。
像老朋友。
這張笑臉幾天前才近距離看過,葛棠還有印象,就是在火車站前,讓她看好腰包的那個男人。
察覺她認出了自己,他走過來,腰間斜掛的剪髮工具包表明身份。
“剪頭髮?”他抬手,職業地以指梳理她尚未吹乾的頭髮。
“嗯。”葛棠在鏡中看他修長的手指,停頓了一拍,猶豫道,“要不你幫我剪?”
37號剛帶了位紅色頭髮髮型師回來,聽見葛棠的話,連忙說:“他是……”
那邊已作主應了葛棠的要求,“好啊。”他對助理帶來的髮型師笑笑,“不好意思了,老7,搶你一單。”
7號一齜牙,“不行,還給我。”
他仍是笑,“我認識的。”
葛棠問他:“你是幾號?”
他輕輕回答:“16。”
葛棠好奇,“你們怎麼排的號?”
16在鏡臺上尋了把粗齒的梳子,“沒什麼規律,喜歡幾號就做幾號。我學徒的時候就是16。”頭髮梳開了,問,“只是修修型嗎?”
葛棠沉吟片刻,“你看我換個髮型怎麼樣?”
16反問:“你是學生還是已經工作了?”
葛棠搖搖頭,“不用管那些,怎麼顯得年輕,怎麼給我捯飭。”
16又笑起來,“你本來也不大吧。”
葛棠承認,“再年輕點,最好弄到20歲以裡。”
梳頭髮的手停住,他看看鏡子裡那張認真的臉,表情也認真起來,“有點難啊……”
葛棠肯求,“您儘量吧。”
那位紅頭髮的7號髮型師還沒走,和助理就站在旁邊,聽這一問一答,前俯後仰地笑。
16支使助理,“去拿軟化劑來。”再看一眼7號,7號也藉口走開了。
葛棠看得稱奇,心說不愧是服務行業的,真懂眼色。
16撫著她的捲髮,“把這拉直好不好?捲髮太成熟了。”
葛棠說隨便,對專業人士的意見無條件接受。“對了,上次還沒謝謝你。”
16愣一下,方明白她突兀的話。“那沒什麼。倒是幸好你機靈,如果說死了也不認識我,我就下不來臺了。”
葛棠只不過清楚一點,自己不會被人馬路搭訕。
頭髮剪短了,發屑飄落,與尼龍圍布摩擦,聲音很特別,葛棠喜歡聽,禁不住讓他多剪幾刀。
16不陪她玩,規規矩矩設計好自己的作品,連燙帶染,把葛棠的形象來了個完全顛覆。助理和其他髮型師紛紛驚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