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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像是一棵缺少水分的枯樹。她的一生都沒有什麼幸福,一個農婦能有什麼樣的幸福呢?鄧一群想:農村婦女一生中能有的快樂,就是青年時代能有點性愛,丈夫對她好一點,但這種性愛的快樂其實是非常短暫的。晚年的幸福,就是兒女能孝順,能夠給她飽飯吃。而中年,對婦女來說,只有生活的重負。

生活,就是這樣殘酷。

鄧一群慶幸自己能從農村出來。出來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外面的世界是那樣複雜,也非常地精彩。

所以,他對老家的一切毫不留戀。

除了他的媽媽。

[25]

由於這樣匆匆,鄧一群就沒有再能在縣城裡逗留。

車子駛過縣城的外環路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小城,想到了紅旗旅館的林湄湄,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心裡說:算了吧,下次再說。本來他想自己應該同她談談感情問題,他想告訴她:其實自己對她是很有一份好感的。雖然她現在生活很單調,在縣城裡同她那個工人丈夫廝守,但是她在他心裡是有一個位置的。他感激她,感激她讓他成為一個男人。

第三部分

第58節:第五章(1)

第 五 章

[26]

機械廳新調來好幾位幹部,陸陸續續的,其中一位就是鄧一群認識的趙娟,而且一下子就被提拔為計劃處的副處長——成了鄧一群他們的新上司。她的這種速度,就像是放火箭。這真是讓鄧一群吃驚不小。他最初心裡甚至有些懊悔,過去怎麼就沒有好好拍拍馬屁。機關裡的好多人都感到吃驚,不過很快也就習慣了。這年頭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整個社會就像一片汪洋大海,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在大海的深處卻是深藏著暗礁、溝壑和潛流,變幻莫測,兇險無比。看起來趙娟表面上沒有什麼,但她背後必然有那盤根錯節、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否則,這一切就不好解釋。

鄧一群多麼想有自己的關係啊!

廳裡調來了一位新的副廳長,是從省委組織部來的,姓龔。龔副廳長之前在省委組織部擔任組織幹部處處長,只有四十多歲,四十來歲的副廳級,應該算得上是位年輕幹部。雖然是副廳長,但他的排名卻僅次於周潤南廳長,而且他還同時兼任廳黨組副書記和機關黨委書記。大家都猜度他到這裡來,是省裡安排接周潤南的班。據說周潤南廳長對他的到來心裡一直有些疙瘩。這樣的心情大家也都能理解。機械工業廳過去就像一隻鐵桶,很多幹部都是在全省機械系統內部進行流動。省委組織部一直就努力地往這裡摻沙子,據說這能刺激機關的活力,又叫活魚效應。廳裡的地下訊息不脛而走,說周廳很可能調到別的廳局去,僑辦或是紡織廳,而周廳當然不肯走——他在機械工業廳這麼多年,這裡是他的地盤,一切都那麼得心應手,大批中層幹部都是由他培養帶出來的,他怎麼捨得走啊!傳言的根據是因為省委領導班子作了大調整,原省委書記到了年齡,去省人大擔任主任。而新的省委書記是從國家林業部調來的。北京來的書記自然要對省裡原來的幹部作一次調整。周廳長就是屬於原來的那位書記線上的。這樣的說法是不是可靠,沒有人知道,但這樣的說法的確讓人感到很有趣。至少反映了機關一般工作人員都想讓周潤南滾蛋。他們早已經不耐煩他了。

但事情並不像人們想的那樣,周潤南廳長仍然坐在這個位置上,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或者,這種變化不是一般人所能看得出來的。

鄧一群早就不再對周廳抱有什麼天真的想法了。

周廳怎麼可能照顧他這樣一個小人物呢?

[27]

鄧一群就在那年的秋天認識了肖如玉。

那是不太平靜的一年,但他平安地過來了,他在心裡感到非常的慶幸。現在,鄧一群再也不會那樣衝動了。一切行動,都要根據自己的利益來決定。他想。但所有那些都是生活裡的秘密,沒有人知道。他做得是相當隱蔽。毫無疑問,在那樣的一種年齡是非常易於激動而缺乏理智的。他心底是衝動的——無論對待政治生活還是日常生活。問題是出在兩個方面,一個是他和葛素芹的那種關係,處理不好,就容易出事;一個是在政治上的,他正好在入黨的考驗期。事實上這兩個問題也是捆在一起的,哪方面出了問題,他都有可能葬送掉他的前途與名譽。

命運當中也許有福星哪,他平安地度過了。他想。

[28]

鄧一群那幾天有空就往南方大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