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打聽打聽,問問老子是誰。老子現在離開了,照樣比你級別高,比你貢獻更大。我們政府的形象就是敗壞在像你這樣的敗類手中。你等等,會有人來找你的。”
我看到雙下巴激動地站了起來,神情尷尬地問:“你……你是誰?”
我沒有回答,我摔門而出,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攔住了一輛計程車,我對司機說:“去政府大院。”
那時候,我經常來政府大院辦事,所以對政府大院的佈局結構非常熟悉,我徑直來到了縣長辦公室,兩名政府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沒有來得及阻攔,他們站在縣長辦公室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以前就認識縣長,不過他不會認識我。我在離開的時候,縣長剛剛從外地調來一個月。我給縣長說了我剛才遇到的情況,縣長神情很驚訝,他打電話叫來了局長。局長侷促不安,在縣長的面前連坐也不敢坐。這個局長我沒有見過,後來聽說是從鄉鎮剛剛提拔上來的。
局長說:“這個事情我還不知道,我一定去查一下,多收的錢,也會盡快退還。”
我跟著局長離開了縣長的辦公室,上樓梯的時候,我看到局長在偷偷地抹去額頭上的汗珠。
坐在局長辦公室裡,門來走進了一位辦事的工作人員,他看到我很興奮,熱情地問這問那,然後給局長介紹說:“這是咱這裡的筆桿子,以前是XX局副局長,也是我們縣的拔尖人才,馬上就要成‘轉正’了,前年卻辭職不幹了。”
局長也感到很意外,他非常熱情地拿出香菸讓我抽,一再向我道歉,然後喊來了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讓打電話把雙下巴立即喊過來。
十幾分鍾後,雙下巴來了,面如土色,兩股戰戰,汗出如漿,局長一陣咆哮,像訓斥兒子一樣。雙下巴再也不敢神情倨傲了,他答應以最快的速度給我辦理。
十幾分鍾後,雙下巴收取了20元錢,給我辦理了相關證件。
後來,我聽人說,雙下巴受到了處罰,調離了這個工作崗位。
那天下午,就在我回家的車上,突然接到了一個傳唿,傳唿上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我用自己的手機撥打過去,居然是劉芸。劉芸說,她在南方一座海邊城市裡,正做大生意,和別人合夥開發一座位於內蒙古的大型山林,邀請我加入。
我簡單地詢問了幾句。劉芸說,他們的山林已經在國家有關部門備案,馬上就要開發,目前缺少的是資金,只要我能拉到資金,就能有提成,一月最少會有上萬元的固定收入。而如果我投資幾萬元,以後分紅就會拿到幾十萬元。
前景似乎很美好。但是,我已經估計到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傳銷。
聯想到弟弟曾經在這個縣城深陷傳銷窩點,我感到傳銷已經類似於邪教一樣,蠱惑欺騙了很多人,它們是如何矇蔽人心的?又是如何一路北上的?它們的危害究竟會有多大?為什麼那麼多的人會上了這條賊船?我決定去暗訪。
我給報社打了電話,報告了自己的暗訪計劃,報社很贊同,並一再叮囑我注意安全。
我立即在半路下車,回到縣城,給村口的商店打電話,讓轉告母親,就說我直接去南方城市上班了。然後,我來到郵局,將剛剛辦好的相關證件和身份證、手機,還有僅僅剩下幾百元的銀行卡,一併郵寄給和我一同來到這家報社的主任,讓他先替我儲存。
黃昏時分,我懷揣700元,坐上了這座縣城通往省城的最後一班長途汽車。我清楚地知道,只要我進入了傳銷窩點,身上有多少錢都會被他們搜光。
上了車後,我才想起,縣城距離省城,有十個小時的車程。我飢腸咕咕,還沒有吃晚飯。
為了不至於捱餓,我就強迫自己睡覺。汽車搖搖晃晃,我在臥鋪床上昏昏沉沉,感覺剛剛睡著,突然聽到有人喊“下車”。
我懵懵懂懂地跟著人群下了車,才發現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遠處是鋸齒一樣連綿起伏的山峰,有狂風吹過來,吹得人直打哆嗦,旁邊有一排低矮的房屋,燈火通明,有人走進去了,沒有走進去的人就在門口使勁跺腳驅寒。
我走了進去,才發現這是一個飯店,兩個肥頭大耳的廚師正在炒菜,他們兩張油光發亮的臉與熊熊的爐火相映生輝,地面是形跡可疑的汙水,他們將炒好的飯菜端給不遠處坐在桌子邊的乘客,手上還沾著菜屑和油漬。他們移動自己的身體時異常小心,遲疑而緩慢,像兩隻走在冰面上的北極熊。由於天氣寒冷,他們不斷地抽動著鼻翼,發出粗重的令人心悸的聲音。
我很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