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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最好許櫻丹怎麼說就怎麼辦,只要不違法就行。是您的話沒錯兒吧?”

尚書田沒承認也沒否認。他依然沉著臉,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我還是不明白,這和尚美的房子到底有什麼關係?”

尚真騰一下站了起來,劈手奪過尚書田手裡的影印件,一字一句地說:“許櫻丹是曲克偉的小姨,她找您辦的事兒就是這個。您沒意見?把尚美的名字去掉您沒意見是嗎?”尚真停頓了一下,繼而,她用異常犀利的眼神看著尚書田,“您從小討厭我我知道,沒關係,我也不需要您對我好。但這次不是我,是尚美,是您一直疼愛的尚美啊!曲克偉這是攀上高枝兒了,要賣房子,要攆走尚美,尚美怎麼辦?您不覺得她太可憐了嗎?作為父親,為了一個外面的女人而犧牲自己親生女兒的利益,您不覺得過分嗎?”說完,尚真一轉身,憤然朝門口走去。出門的一瞬間,她背對尚書田,語氣平淡地問了一句:“您早知道尚美不結婚了是嗎?是許櫻丹跟您說的吧?那您一定也早知道她和曲克偉的關係啦?您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啊?”尚真的聲音帶著哽咽。旋即,走廊裡響起一串急促細碎的腳步聲,篤篤地敲擊著地面,漸漸遠去。

屋裡,陽光透過玻璃窗,滿滿地灑在尚書田寬大的辦公桌上。此時,雖然已是六月,已是一個天空晴朗、陽光明媚的夏日上午,但尚書田依然覺得冷,非常非常冷。一股似曾相識的、發自心底的寒意迅速包圍了他。他的胸腔、後背、四肢、大腦、感情、意識,全都被森然的寒氣侵蝕著,業已麻木。他感覺自己再次墜入了那個巨大的冰窖裡,冰涼冰涼的寒氣彷彿一把雪亮的鈍刀,在他業已麻木的軀體和靈魂上反覆切割,那種緩慢、執拗,卻無比持久的疼痛,讓他只要一想起就萬箭穿心、不寒而慄。這樣的時刻,他往往不能思考,也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眼前唯一晃動著的是一張臉,一張清秀雅緻、風情無限的女人臉。 電子書 分享網站

九 似是故人來(4)

許櫻丹的臉。

某種程度上而言,許櫻丹對尚書田是唯一的。她是他二十五歲人生經歷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唯一一個讓他感受到愛情的女人。那些甜蜜、幸福,同時又飽含痛苦和屈辱的回憶,也是尚書田對於青春和往事的唯一隱瞞。他常常想,如果沒有許櫻丹,如果沒有那麼刻骨銘心地相愛過,如果許櫻丹沒有在某個猝不及防的時刻一聲不響地突然消失,如果他沒有收到她已在上海結婚嫁人的確切訊息。那麼,他的人生肯定會是另一番模樣:他不會那麼快相親,不會在只見了一面的情況下匆匆娶了小學教師週一藍,不會轉業回青城,不會生下尚真和尚美,也不會有今天的一切。

那麼,又會有什麼呢?年過半百的尚書田,在一次又一次的假想中終於明白:人生是一場無法回頭的旅程,一段一段的路途,也只能選擇一個方向前進。至於那些被放棄的路口、被錯過的人,也只能在無數次的如果、假設和冥想中再度與他們匯合、重逢和相聚,然後,在無邊的虛無裡,帶著喜悅和傷感,重走一遍那些早已被時光帶走或改變的來時路。

尚真走後,尚書田坐在辦公室裡一動不動地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因為尚真,不,因為尚美,因為尚美和曲克偉的房子,他不得不仔細、認真、沉痛卻又無可奈何地重新梳理了一遍他和許櫻丹的關係。他並不知道許櫻丹是曲克偉的小姨,世界如此之大,他怎麼會料到許櫻丹是曲克偉的小姨呢?儘管他知道許櫻丹有個姐姐,但只是知道而已,並不認識,更談不上了解。還有,尚美和曲克偉分手的事兒他也一點兒不知道。怎麼會分手呢?兩人不是已經談了四年多戀愛嗎?不是已經訂婚、同居了嗎?要分手?理由是什麼?難道真像尚真所說,曲克偉攀上了高枝兒要飛走?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尚書田搖搖頭,覺得曲克偉沒理由這麼做。不說有房子和工作調動的情分在裡面,就說曲克偉的條件,除了尚美,尚書田不相信還有哪個女孩兒會如此真心實意地看上他。攀高枝?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不過飛之前得先掂量清楚自己的能力才是。老鷹可以飛上雲頭,麻雀撲稜幾下翅膀就算是展翅高飛了。但這飛和飛的意義,能一樣嗎?

不過,話雖如此,尚書田還是覺得疑惑。他不明白曲克偉為什麼要急著辦出房產證?既然要辦,為什麼不是和尚美一起辦而非要透過許櫻丹來辦?而事情又怎麼會這麼巧?怎麼許櫻丹偏偏就是曲克偉的小姨呢?尚書田不相信許櫻丹會處心積慮地算計他,會因為一套房子而不惜再次傷害他。他不信。不敢相信。

然後,他給房產交易中心的鄭主任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