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力和膽識,找個比李昂再好一些的也應該不成問題。尚書田想不通,他一直不瞭解這個大女兒。她的敏感和倔強,她的現實和果斷,都是他難以接受和不甚喜歡的。
然而,不喜歡歸不喜歡,尚真站在這兒,問題還是要老實回答。尚書田想了想,懇切地說:“尚真,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突然問起她,你這一問爸爸感到很意外。許櫻丹是爸爸很早以前的一個朋友,女朋友,差點談婚論嫁的那種。後來沒成,也就失去了聯絡,少說也有三十多年了吧?怎麼啦?你怎麼會認識她?”
“不,我不認識她。”尚真依然向右側偏著頭,顯然,她在認真傾聽尚書田的每一句解釋。但好像,尚書田的解釋沒有令她滿意,她冷笑一聲:“爸,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沒有窺陰癖,也對您婚前的感情生活不感興趣。我想知道您現在和她什麼關係?您不會想告訴我你們至今仍然失去聯絡吧?”
尚書田再度陷入沉默。他突然感覺有點拿不準,不清楚尚真到底想知道什麼?許櫻丹是和他有了聯絡,就在不久前。他們見了一面,但那是偶然,並且什麼也沒發生。後來,許櫻丹又特意找過他一次,提出要他幫忙找找拆遷辦的熟人,爭取多要套房子。尚書田當時沒想答應,但就在他準備拒絕的一剎那,不知為何腦子裡忽悠閃過一個人。這人姓鄭,是他以前的老同事,確切說是他的一個老部下,如今在房產交易中心當副主任。尚書田和他交情不淺,平常時有來往,鄭主任的小女兒去年大學畢業,還是尚書田幫忙安排進了文化局下屬的藝術館。他記得他當時立馬兒就給鄭主任打了電話,當著許櫻丹的面兒打的。結果一問,那片棚戶區的拆遷辦公室是臨時組建機構,鄭主任的手下就有在那兒上班的。於是,尚書田在電話裡鄭重囑託:“老鄭啊,是我親戚的事兒。什麼親戚?當然是很近的親戚。我就拜託你了,你可要多多關照才是。”鄭主任也頗痛快,告訴他只要不違法,不要說這件事,就是比這再麻煩十倍、一百倍的事兒,他也一定會兩肋插刀。打完電話,尚書田心情大好。他把鄭主任的名字和所有聯絡方式清楚明白地寫在一張紙上,遞給許櫻丹,說:“去吧,說你是尚書田的親戚就行。”
之後,也就是那天中午,他請許櫻丹吃了頓飯。然後,就再沒聯絡。他已經決定不再見她了,因為他發現他對她竟然還有感覺。當她哭著說“書田,我知道你恨我,你一直在恨我”的時候,他感覺他的心竟狠狠地疼了一下。他承認他是恨她,非常非常恨。可她說“那就好,恨就是還想著,還沒忘。我不怕你恨我,我最怕的是你忘了我。書田,你要是真把我忘了可怎麼辦?”尚書田的心在許櫻丹的眼淚裡亂成了一團。他自己都奇怪:他這是怎麼了?五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會因一句話心亂如麻?他不喜歡這樣。多少年了,他的心一直都是靜如止水、無慾無求的。他需要這種平靜,也根本不打算因為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女人而打破這種平靜,不管這種傷害出自何種不得已的原因。一切已經過去,生活也好,生命也罷,都已沒有任何從頭另來的必要和可能。
九 似是故人來(3)
“怎麼了爸?很難開口嗎?那還是我說吧。”尚真在沙發上坐下,從皮包裡拿出幾張A4白紙。她把紙拿在手裡嘩啦啦翻看了一下,遞給尚書田。“這是房產證影印件,碧海花園八號樓四單元402室的,您看看吧。”
“碧海花園?”尚書田接過影印件,一邊看一邊疑惑地皺起了眉頭。“這不是尚美的房子嗎?怎麼了?什麼時候辦的房產證?我看看。”說罷,他戴上花鏡,開始一張一張仔細翻看。
“您看清楚了,這不是尚美的房子,房主可是曲克偉。”
“不可能吧?”尚書田急忙翻找,找出寫著房主名字的一張。一看,果然是“曲克偉”三個字。“不是說兩個人買的,寫兩個人名字嗎?怎麼回事兒?”
“哼,”尚真冷笑了,“怎麼回事兒?要說怎麼回事兒還得問您才行。 ”
“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您不是幫許櫻丹打招呼了嗎?房產交易中心的鄭主任不是您的老同事嗎?合同上是兩個人的名字沒錯兒,可您這一打招呼房產證就變成了曲克偉一個人的,奇怪吧?”
尚書田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大大的疙瘩,他沉著臉,說:“你說清楚,一五一十的,別賣關子。我跟鄭主任打招呼和尚美的房子有什麼關係?跟許櫻丹又有什麼關係?”
“您不是跟鄭主任說許櫻丹是您親戚嗎?親戚辦點兒親戚之間的事兒,都跟您說好了,您沒意見,讓鄭主任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