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扛起公司的生意忙到腳不沾地幾乎喘不動氣的時候,在孤枕難眠身側卻只剩一片冰涼的時候,林靜都在被思念和愧疚撕扯啃噬著內心,任由它在胸腔裡面絕望而苟延殘喘的跳著,最後一點一點變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辦完喪禮,林慕青的行程依然是滿檔,全劇組都在等他歸隊繼續拍攝,他帶著遲顏,匆匆上了飛往杭州的航班。
自從上次並不愉快的交談之後,林慕青和遲顏之間的關係變得生疏和客氣了許多。曾經,遲顏會在某個恍惚的瞬間覺得林慕青已經有些逾越的把她拉近到了一個近到有些過分的距離裡面,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了。可是現在,一切都被重新歸回了零點,她變回了芸芸的工作人員中的一個,平凡普通又不起眼,兩人之間的交流,除了公式化的工作事宜交代,再也沒有涉及到其他。
因為失眠,林慕青已經黑白顛倒了數天,上了飛機後戴上眼罩便沉沉睡去。遲顏坐在他身邊,隨手翻看著航空雜誌,卻突然感覺到肩上一沉,竟是林慕青的頭當當正正的倚了過來。
林慕青身上的味道清冽好聞,遲顏微微偏頭望過去,那精緻的五官就近在咫尺。遲顏尷尬的把頭轉回來,身子僵硬的維持著直挺挺的姿勢巋然不動,一直到飛機降落在杭州。
接近三個小時的時間裡,林慕青睡得很沉,恍惚中,他總覺得自己彷彿靠在一個令他覺得很溫暖很安心的懷抱裡,清甜的馨香在鼻息間久久縈繞不散,像是擁有催眠的魔力。直到飛機的滑輪展開落地並且發出巨大的震動轟鳴,他才猛然驚醒。
那一瞬間,他有些尷尬和侷促,下意識的蹭了蹭嘴邊。
遲顏扭了扭脖子,皺著眉頭,嘴角卻是含笑的:“老闆,我要求加工資。當了這一路的靠墊,我可不是一般的辛苦啊……”
林慕青抿著嘴,暖暖一笑,“好。”
遲顏本來一直為林慕青對自己和時經緯交往的事所表現出的態度而感到茫然無措,對她來說,男朋友自然不能丟,可最最重要的老闆也不能得罪,她夾在中間,像個風箱裡的耗子,兩頭受氣,裡外不是人,這滋味兒可不是一般的難受。現在,見林慕青的臉上多雲轉晴顯出了點兒笑意,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也總算歸了位。
時經緯的父親接了爺爺的槍桿子,把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部隊,時經緯的母親是家中的獨生女,一個女人從自己父親手裡生生接過家族企業的重擔,奔波勞碌了半生。從軍還是從商?當年高考擇校時,這樣兩條看上去都不算容易的路便擺在了18歲的時經緯面前。他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後者,原因卻有點可笑——只是為了“偷懶”,讓小日子能過得舒服和自在一點兒。
他自小在軍大院裡長大,恨透了部隊裡那鐵一般的紀律,條條框框把人捆綁的動彈不得。念國外的商學院,回自家的企業給媽媽搭把手,輕鬆自在賺個盆滿缽滿,在彼時的時經緯眼裡是最佳的人生選擇。當時的他還不知道商場上的水有多渾多深,真正要動腦筋抓機會,殺伐決斷鬥智鬥勇。後來時間一長,時經緯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的想法有多幼稚,但卻已經上了賊船騎虎難下,絕沒第二條路可選了,於是只得跟在自己那個精明的恨不得長了八個腦袋的母親身邊一點一點的磨練,坐飛機像打出租似的滿天飛,真忙起來時,各種時差混亂,幾乎腳不沾地。
現在,遲顏和時經緯一個在橫店,一個剛剛回到G市,一對兒苦命小鴛鴦遙遙相望,只透過一根電話線脈脈傳情。
大男人在外面總喜歡裝得牛逼哄哄,可一對著自家媳婦兒就瞬間變成了幼稚的小孩子,各種氣憤各種委屈各種迷茫噼裡啪啦跟蹦豆兒似的不住氣兒的往外吐。
“小助理,你會按摩嗎?”時經緯的脖子僵硬痠疼的厲害,於是用臉和肩膀夾著手機,委屈的嘟囔道。
“找你的美女秘書去!”
“那我可真找了啊?”
遲顏撲哧一聲笑出來,“你敢!”
“當老闆也不是這麼容易的……得能喝,會說,腦子靈光,臉上還得不露聲色……我老媽是已經修煉成了精,我跟她比,還差得遠呢……”
聽時經緯提起母親,遲顏的心裡驀地一激靈。
還記得幾個月以前,她跟時經緯還沒在一起,久未露面的母親凌素素曾經特地上門來提醒她時經緯家裡的門檻兒有多高,父母有多不好相與。當時她並沒想到有一天會跟時經緯有所發展,聽聽也就過去了,並沒太當回事兒,現在看來,時經緯與她交往起來倒是正兒八經實心實意,兩個大忙人縱使大多數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