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爹的手臂,撒嬌地搖了搖。“這是我們談家的殊榮,若不是我的容貌品德皆在眾人之上,哪能被選為妃子?哇!原來我是大美人呢。”
“小豆子,你很歡喜?”
“嗯。”她用力地點頭,綻出最甜美的笑顏。“爹啊,你也要開心呀,以後是國丈大人了,人人都要尊敬你,你走起路來也有風了。”
“呵呵,國丈大人?”爹咧嘴傻笑。“呵啊……嗚嗚。”
“爹呀,你怎麼高興得哭了?”她極力剋制住衝上眼眶的淚水,仍是嬌笑道:“來喔,小豆子幫你擦眼淚。”
她日日展露新嫁娘的歡喜笑靨,直到迎婚使將她迎上富麗堂皇的輿轎,放下了花團錦簇的紅絲轎簾,她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她很快便擦去了,不讓淚水壞了臉上的妝。從今以後,她換了新面孔,不再是小豆子,而是沒有名字的寧妃談氏。
不是早就哭乾眼淚了嗎?為什麼心還是這麼酸苦,淚水還是這麼多,抹都抹不完呢?
若淚能流成河,她願隨波而去,再也不要回頭了。
北風呼嘯,原野蒼茫,一輪冷月高掛夜空。
端木驥策馬爬上陡峭的山坡,來到了高崖巔峰;他輕拉韁繩,奔雷聰即停下腳步,穩穩地馱著馬背上的兩人,屹立於山巔。
懷裡的人兒仍在輕輕啜泣。他心中一嘆,放開韁繩,將兩臂圈緊了裹在披風裡的她,俯下了臉頰,緩緩地摩挲著她的頭髮。
他都聽到了。當奔雷聰出了城門後,一直保持安靜的她彷彿有所知覺,又開始哭泣;風聲呼號中,她的泣訴斷斷續續傳來,他也逐漸拼湊出她的心緒,一顆心頓感沉痛不已。
那年,朝廷暗潮洶湧,怎知竟會牽連到一個無辜的小姑娘。而他一次又一次的逗弄、自以為是的教訓她、甚至是冷言冷語刻意疏離她時,是否也一再地牽扯出她內心深處的極度痛楚?
仰頭望月,金黃色的月光染進了他的瞳眸,緩緩地化開了其中的沉鬱,漾出了柔和的水波。
他又低了頭,以唇輕輕拂過她的發,輕聲唱道:“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