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兒加把勁,通了前面的『烏魎河』,就等於出了山谷了!”見馬群似有所畏懼般一直無法邁大步伐,裴穎風便朝馬隊喊道。
聽著一聲聲喝喊和鞭響接連而起,又在轉瞬間被風聲吞沒了去,跟在馬隊後頭的顏童不禁覺得詭異。她下意識抓緊馬繩,跟著往周遭的山林望去。
不經意,她發現了令馬群緊張的另一個原因。
在看似無盡頭的茂密山林間,交錯嵌著大小不一的灰白斷巖。在平日,那些形狀奇特的巨大巖塊或詐會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但此刻,配合著耳邊淒厲的風聲,怕是如何冷靜的人都不免將那些巖塊和嗜血的灰狼聯想在一起。
而顏童自然也不例外。
“想什麼?”
裴穎風夾了下馬腹,將馬驅近顏童。
“沒……沒什麼,顏童只是在想那些灰狼。”見裴穎風靠過來,顏童突地低下頭。
“灰狼?你也注意到了。”睇了顏童一眼,他望向她方才視線所及處。如果不是眼前情勢急迫,或許他會將銀狼山之名的來由解釋給她聽。
一會兒,收回視線,裴穎風發覺顏童仍是一臉迴避的模樣,不由得,他有些不悅。
因為自馬場那一天以後,她的態度就有了明顯的改變,甚至連他刻意的刁難、逗弄,她都不再像原來那樣容易發窘,換上一副不容人汙衊的神色。
不僅如此,在言談之間,她的冷淡更間接讓他碰了數次軟釘子!
她還在介懷芙蓉那一天反常的舉動嗎?
無論原因為何,等回到山莊,他一定會想辦法好好懲治這個不理主子的“侍從”的!
無奈之餘,裴穎風也僅能在心裡暗咒一番,並朝著她低喝。
“跟在隊伍後頭就得機靈點,為了發呆而脫隊是最要不得的。快過河了,留點心別給我添麻煩,知道吧!”
“……”
抬起頭,顏童張開嘴試著想說些什麼,但就在她的聲音出口之際,裴穎風便已拉偏了馬頭,朝馬隊前頭奔芒。
盯著他的背影,顏童不由得兩肩一垮,跌進了馬鞍內。
這方法是不是極愚蠢且幼稚呢?她苦笑。減少和他說話、接觸的機會,心情就不會矛盾,目光就不會再跟著他走了嗎?
明知道違背自己的心只會讓自己痛苦不堪,她還是這麼做了!
因為她不想在回醫館之前,讓裴穎風的生活起任何不良的變化,更不想因為身分洩露,而令他和芙蓉產生困擾,所以,她只得用這麼一個辦法——一個愚蠢且幼稚的辦法!
她抬高兩眼,任由焦距跳躍在山谷兩側的斷巖上,而後逐漸模糊。
不到半晌,她原本還渙散的心神,卻因不經意瞧見前方高處一塊斷巖上的物體,而霍地清醒。
“人……那兒怎會有人?而且……”顏童抹去眼眶邊的淚,然後再次確認。
“真……真是弓箭!”那穿著不像獵戶的人手中不但持有弓箭,而且還將箭尖對準了馬隊!
見前頭的家丁個個若無其事,顯然是沒發現那前一刻才突然出現的人。於是,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烈地侵襲上顏童的心頭。
“巖……巖上有人!大夥們,巖上有人!”
沒經太多的考慮,顏童立刻朝前頭大喊,但是卻沒人聽見,因為此時馬群過橋的騷動聲已遠遠大過周遭的任何聲響。
他們一定是刻意挑在這時候偷襲的!顏童又不安地朝巖上的人望去,而同一時刻,她已不加思索地策馬朝橋奔去。
巖上,寒琰已拉滿了弓,瞄準獨自立於橋頭髮號施令的裴穎風。
“有埋伏!小心暗箭!”縱使顏童已扯破了嗓子大喊,馬匹疾馳的速度仍是削弱了她的音量。
橋頭,裴穎風依然沒聽見她的示警,他背對著她,姿勢末變。
“少爺!裴穎風……”她的最後一聲吶喊,已在相當近的距離內。
而裴穎風也終於聽見她的聲音,他回頭望向朝自己疾馳而來的人,但下一秒他卻怔住了,因為自眼前閃過的,竟是顏童中箭落河的畫面。
有好半晌,他無法從那突來的驚悸中反應過來,直到一聲狂喊饗起。
“少莊主,是偷襲!人在山岩上!”一名家丁慌張指向敵人所在處。
遠處山岩上,寒琰傲然矗立。
“是他?!”寒琰全白的裝束,今裴穎風不作他想。
“少莊主……怎麼辦?顏小子他……”
“我來找!你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