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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則在世的日子還有幾何?”然而就是民間小戶的當家人得了重病,也不能如此率直髮問,何況是萬乘天子?只是措詞過於隱晦含蓄,又怕搔不到癢處,問不出究竟。因此,這位翊戴輔佐有功,被諡為“文正”的杜受田的令子杜翰,此刻頗費沉吟。

考慮再三,實在也想不出什麼婉轉堂皇,不致以辭害義的好說法,只得一面想,一面緩緩地說:“聖躬違和已久,醫藥調養,都是你一手主持料理。入春以來,京城裡謠諑紛傳,私底下在揣測皇上的病勢如何如何!那麼……照你看,到底如何了呢?”

欒太原已料到有此一問,但沒有想到有“醫藥調養,都是你一手主持料理”這句話!聽口氣“大事”未出,責任已定,不免反感。心裡在想,太醫本來最難做,禍福全靠運氣,皇帝偏偏生的是纏綿難治的癆病,叫自己遇上了,就是運氣太壞,再加上怡親王和鄭親王專門逢迎皇上,娛情聲色,自己的運氣更是壞上加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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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進學(下)

“那麼,咱們頭一天就按規矩來!”說到這裡,李鴻藻站起來向諳達們說,“請各位先帶大阿哥做功課!”

諳達們把大阿哥帶出去教拉弓,景壽也跟了出去看著,李鴻藻仍舊留在書房裡,把黃綾硬裱,裁成方塊的“字號”和朱書的仿格,都整理好了,然後坐下來喝著茶等。

弓拉完了,大阿哥回書房讀清書——滿洲文。先從“字頭”讀起,由景壽坐在大阿哥書案旁邊,親自教授。

咿咿啊啊,讀了五個滿洲文的字頭,休息片刻,再上漢書,李鴻藻先把著他的筆,寫了“天下太平”四個字,然後開蒙第一課,讀《大學》四句:“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李鴻藻教大阿哥自己用硃筆點斷。讀了有個二十遍,便能琅琅上口,大阿哥頗為得意,走下座位來,高聲喊道:“張文亮!”

“大阿哥!”李鴻藻問:“傳張文亮幹嗎?”

“我渴了。”

“喔,渴了。”李鴻藻指著大阿哥的書案:“你回來坐著,我有話說。”

看師傅的臉板著,張文亮又垂手站在門口,不敢走近,似乎是怕師傅的樣子,大阿哥心存忌憚,一聲不響,乖乖地爬上椅子坐好。

“做人要學規矩,越是身分貴重的人,越要有規矩。”說到這裡,李鴻藻扭過臉來問張文亮:“大阿哥平常可守規矩啊?”

“守!”張文亮附和著說,“大阿哥最懂規矩!”

“好,是要守規矩,才象個人品貴重的大阿哥。”李鴻藻接下來又說,“規矩到處都有的,書房有書房的規矩。大阿哥。你可知道書房的規矩嗎?”

“不知道。”說了這一句,大阿哥忽然記起皇額孃的教導,馬上又加上了一句:“要聽師傅的話!”

“對了!”李鴻藻大為興奮,“張文亮的話不錯。大阿哥真是最懂規矩。在書房裡。有什麼事,譬如你渴了要喝水。或者要解小溲什麼的,都要先告訴我,等我答應,不可以自己走下地來。那就是書房的規矩。懂了嗎?”

“懂了。”

“好!”李鴻藻點頭嘉許,“我知道大阿哥最乖,最聰明,一說就懂!”

“師傅,我渴了。”

“這才對。下來,找張之亮去吧!”

聽得這一聲,大阿哥身子一挺。從花梨木的大靠背椅上滑了下來,張文亮迎上兩步,把他抱了起來,到對過房間。那裡已擺好了活腿的小膳桌。讓他朝南坐下,取下帽子,先絞了熱手巾替他擦臉:“喝玫瑰露,還是木樨露?”

“不管什麼,快端來!”大阿哥一本正經地說,“我念書念得渴了。”

張文亮為哄他高興,便故意罵小太監:“快端玫瑰露來!

大阿哥唸書念得渴了。快,快!”

小太監也就有意地裝得手忙腳亂,端來調了蜜的玫瑰露,一大盤御膳房新出爐的“小八件”,四五個人圍著大阿哥團團轉。

“張文亮!”大阿哥低聲問道:“師傅姓什麼?”

“姓李嘛,木子李。”

“我想起來了,叫李鴻藻!”說了這一句,大阿哥玫瑰露也不喝了,點心也不吃了,兩隻眼睛望著空中骨碌碌轉,一個人傻嘻嘻地笑著。

一遇到這種時候,小太監就要起戒心,不知道有什麼淘氣的花樣想出來。

大阿哥倒沒有跟小太監找麻煩,伸手拉一拉張文亮的衣服,等他彎下腰來,大阿哥問道:“你怕不怕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