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在哪裡?”
“現在和桂良老爺一起在嘉樂堂議事呢。”那門子回道。
正好,兩個人都在,倒也不用自己多跑一趟了,德齡點點頭,“你帶我去,我有急事,要見王爺!”
“是,您老跟著我往這邊走,王爺說了,只要您老人家來了,無論何時都不用通報,直接去便是了。”
“王爺,”嘉樂堂裡頭,一個五柳長鬚,眼窩深陷的老者朝著奕訢說道,“如今這撫局,我倒真是沒什麼主意了,王爺您瞧皇上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岳父大人,”這老者正是東閣大學士瓜爾佳桂良,也是恭親王的岳父,幾年離開朝政,奕訢有些消沉,原本俊秀的臉上有些暗沉,聽到桂良的發問,奕訢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我怎麼能知道皇上的意思,您也不瞧瞧,哪些事兒我是能插上手的!皇上只是讓我在上書房讀書的。”奕訢的言下之意,這些事情他實在是不宜插手。
桂良也是白白問問,“老夫怎麼不知道,可是這心裡實在是沒底,皇上只下了要辦撫局,可這怎麼談,還沒找我們幾個人談,若是對著洋人寸步不讓,恐怕激怒洋人,到時候京畿有失,我免不了要成為晁錯,丟擲去以謝天下;”晁錯是漢景帝大臣,他的政治主張就是要削藩,當吳楚七國之亂爆發,進攻洛陽的時候,漢景帝腰斬了晁錯來安撫吳王,桂良這麼說,也確實是擔心日後被皇帝丟擲去來安撫洋人的怒火,這些事情,皇家是最會做的。
“若是一味退讓,洋人這頭是滿足了,可天下人的輿論實在是難聽極了,就單單瞧瞧先帝朝簽訂《南京條約》的耆英、伊里布,伊里布就任廣州之後,舉城鄙視之,連找幾個轎伕都找不到,世人都認為他是賣國賊,不久就憂懼而死了;耆英倒是沒死,只是從兩廣總督掉到四品頂戴,五年的時候還因為兒子的事兒被判了個圈禁,若不是這次又要辦洋務,皇上怎麼會想得到他!這些前車之鑑,老夫不得不都看在眼裡,想在心裡啊。”
這其中的尺度確實難以掌握,奕訢還未來得及思索,外頭就有人悄悄地稟告,“主子爺,德齡公公來了。”
“快請進來,”奕訢連忙開口,還馬上站了起來,桂良知道德齡的分量,也跟著站了起來,只見外頭悄沒聲地走進了一個穿著普通太監灰色服飾的乾瘦小老頭,瞧見屋裡的的兩個人,跪下請安,“奴才給王爺、桂中堂請安。”
“起來吧,”恭親王倒是也沒去扶德齡,只是站著點點頭,“德大伴你這會子來本王府裡做什麼?”
奕訢讓德齡坐下,德齡也沒坐下,只是站在地上,垂手恭聲說道:“老奴這次出來,是皇后娘娘有話帶給桂中堂,”抬頭瞧著桂良神情有些迷惑,德齡繼續解釋,“是有關撫局的事兒,娘娘想給您交個底。”
原本安坐在椅子上的桂良連忙站了起來,素日就聞皇后一步百計,皇上也御口說過其是“女中諸葛”,今個倒要聽聽真知灼見了。
奕訢目光隱隱,卻也沒說話,只是豎起耳朵聽著德齡準備丟擲什麼驚人之語。
室內寂靜無聲,只有德齡的聲音低低地響起。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通商口岸可加,傳教亦可,賠償損失也可,決不能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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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人稱百舌鳥為百靈鳥,它乖巧伶俐,各樣鳥音,沒有一樣不會。有個老爺非常喜愛百靈,專門僱了個小傭人餵養,還常常提了鳥籠到街上玩。某日天熱,他為百靈洗澡,囑咐小傭人說:“小心看守好,如落下一根毛,打斷你的腿!”說完就出門而去。太太要支使小傭人做事,小傭人說:“小人不敢離開,要是百靈落了毛,要打斷我的腿。”老爺一向怕老婆,太太聽了便把百靈從鳥籠內提出來,把毛拔光了,扔在籠內。老爺回來,一看百靈成了光皮鳥,大怒道:“這是誰拔的?”小傭人不敢說話,太太應聲道:“我拔的,你打算怎樣?”老爺堆下笑臉道:“拔得好,這比洗澡還涼快!”
三十三、天津條約(十)
“如今,也只能委曲求全了,”皇帝苦笑,雖然精神被杏貞激勵興奮起來,可是咸豐的鬥志還是昂揚不起來,“且看他們幾個當差是否利落吧。”
杏貞不置可否,有些事情很難解釋清楚,咸豐帝雖然沒有經歷過第一次鴉片戰爭,但他深受其師杜受田的影響,非常痛恨洋人。在他眼裡,是這些不懂事理的夷酋們打破了大清王朝的安寧。他為不能趕走這些洋人而氣憤。當他得知上海天主教堂的十字架被雷電擊劈時,在臣子的奏摺上硃批到:“敬感之餘,更深慚愧。” ;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