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六月,羅鴻繹到刑部任職,是年七月,羅鴻繹拜望在京城做官的同鄉李鶴齡時說自己有意參加這次科考,李鶴齡覺得自己有可能被選為同考官,便允諾這位新認識的老鄉說要幫他打點關節。
原以為自己會被選為同考官的李鶴齡最終卻沒有被選中,於是,他便向與他同年考中舉人、如今的同考官浦安求助,同年好友來求,浦安只好接過條子,答應盡力幫助。
閱卷時,浦安發現一份試卷與條子字眼完全一致,但是文章寫得很是一般,達不到錄取標準,想到同年的囑託,他還是提筆寫下了“氣盛言宜,孟藝尤佳”的薦語,向主考官柏葰推薦。
主考官柏葰和兩位副主考經過商議,決定將該卷打入副榜,定為備卷。副榜是正榜之外的名額,如果正榜內有不合格的考生,副榜可以替補上來,但這種機會不是很多。浦安見推薦的考生被打入副榜,覺得很沒有顏面。就在他鬱悶不已的時候,正好柏葰的僕從靳祥奉主子之命來告知此事,於是,浦安便懇求他向柏葰提議一定要錄取那份試卷。
靳祥追隨柏葰多年,機敏利索,很得柏葰賞識。此次主持順天考試,柏葰帶他入場以隨侍左右,回去之後,靳祥向柏葰建言,說浦安只推薦了一份試卷,最好能錄取。思慮再三,柏葰為了不駁同僚的面子,就同意撤下一張試卷換上羅鴻繹的。榜示出來,羅鴻繹中了第二百三十八名舉人。
被錄取後,舉子要對給自己幫忙的人有所“表示”,這也是約定俗成的潛規則,甚至因為眾所周知,幾乎變成了顯規則。但羅鴻繹只顧著沉浸在中舉的高興裡,沒有要表示的意思。
李鶴齡便主動跑到羅鴻繹那裡要五百兩銀子。羅鴻繹見實在躲不過去,又怕事情敗露,就給他送去了五百兩紋銀。李鶴齡財迷心竅,將銀子全部據為己有。
按照傳統,士子中舉後要去拜訪錄取自己的考官和該科主考官。十月初,羅鴻繹先來拜訪浦安。他認為自己已經出了五百兩銀子,李鶴齡一定會跟浦安平分,就只帶了十兩銀子給浦安,三兩銀子給浦安的侍從。
之後,羅鴻繹又來到主考官柏葰家拜訪,呈上了贄敬銀十六兩,門包銀六兩。拜完了碼頭,羅鴻繹覺得可以心安理得地品嚐舉人的幸福了。然而事情卻沒有就此結束。浦安覺得自己忙活一場,只得到十三兩銀子,無疑成了冤大頭,就跑到李鶴齡那裡找了個藉口說急需錢用,從中取走了三百兩好處費。
三十四、科場弊案(十二)
“何須多想,天馬降兮自行空,就叫天馬歌便是,”咸豐皇帝不假思索,在題跋處寫下“天馬歌”三個雋秀清健的行書,再寫上時日,從自己腰間的香囊中拿出一個小印,蓋了上去,“這畫真是讓老七賺去了,”咸豐皇帝滿意地瞧了瞧,不由得搖頭嘖嘖出聲,“朕與你夫妻合成這詩畫,有市無價,給老七,真是便宜他了!”
“哎喲,皇上,您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杏貞嗔怪地推了咸豐一把,“給七爺還不肯呢?日後咱們一起還什麼時候不能畫的?”
“哈哈,皇后說的極是,”皇帝揮手讓楊慶喜拿到如意館好生裱好,皇帝一般在上午見軍機,下午則是午睡遊園聽戲召見嬪妃,聽杏貞彙報批奏摺工作的時間,皇帝用毛巾擦了擦手,和杏貞回到暖閣裡頭的炕上,雙喜奉上了茶,皇帝吃了一口,“今個摺子有什麼事兒?”
“別的倒是罷了,都是些尋常事,”杏貞給皇帝剝了一個黃岩進貢的蜜橘,一樣樣說給皇帝聽了,“曾國藩大軍攻破大勝關,曾國荃和榮祿在雨花臺復建大營,離著江寧不過十里之遙,王錦繡掃清蘇南,進攻孝陵衛附近,水師也了得,江浦、燕子磯已經盡數攻克,李鴻章左宗棠兩人也各有建樹。”
“恩,你讓軍機擬賞功的摺子來看,”咸豐點點頭,“曾國藩此人還是做的不錯的。”
“皇上聖明,”杏貞說道,見著皇帝的心情不錯,眼珠子一轉,“還有一件事兒,特來問皇上的意思,是肅順午後上的摺子。”
“什麼事兒?”皇帝懶洋洋地閉著眼睛,玻璃外的陽光斜斜照入室內,照在皇帝的臉上,皇帝的臉色越發雪白,眼下的一片青黑色清晰無比。
“肅順上奏說要對順天府鄉試中舉的試卷全部進行磨勘,”杏貞慢慢地說道,“以平息物議。”說完遞上了摺子,皇帝也不接,“物議?什麼物議?”
“說朝中內外學子議論,鄉試各考官有舞弊之事,應於磨勘,以正視聽。”
“那便查一查吧,”咸豐皺起了眉頭,“科考之中確有貓膩無數,朕實厭之。可柏俊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