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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部分

一齊用錢買菸土,弄得裡裡外外手忙腳亂。事事處處捉襟見肘。道光十八年。國家財政單鴉片一項就流出五千餘萬兩。比道光初年翻了近五倍。銀價猛漲藩庫空虛,稍稍明眼人誰都清楚,不禁鴉片,亡國在即。因此。道光十八年,一紙聖諭命湖廣總督林則徐為欽差大臣馳赴廣東查禁鴉片。盡人皆知,英國人惹不起這位中國命世豪傑,眼睜睜看著兩萬箱鴉片被焚燬在石灰池裡又忍不下這口氣,不敢打廣州,開了軍艦攻福建,在鄧廷禎手裡又吃敗仗;又沿海北上,卻在定海得手,又乘勝北上直逼天津。道光皇帝是個吃軟柿子的秉性兒。聽說英國人船堅炮利手段了得,竟把定海戰事失利的帳算到林則徐頭上。驚怒之下將林則徐摘頂子撤職查辦,派了個莫名其妙的琦善去和鬼子義律談判。但英國議會這時候已看出中國這個龐然大物不經打,決議要揍中國了,談不攏便開打。道光二十年臘月。陳兵海面攻下香港,二十一年正月又佈陣打下虎門炮臺。三元里一戰,英國人又觸了廣州人黴頭,偏是中國的廣州將軍奕山古怪,不但不乘勝痛殺洋鬼子,一頭派人把圍得結結實實的義律救出來,一頭向朝廷虛報戰功據為己有,蒙哄道光說英國人只求通商貿易別無惡意,把英國人要求賠償軍費說成“清還商債”,鴉片的事、香港的事隻字不提。可嘆道光還信以為真,下旨將林則徐、鄧廷禎滴戍伊犁。

英國人沒有拿到朝廷正式割讓香港的文約,哪裡肯罷休?六月北犯攻陷廈門,八月再次攻下定海,又打下鎮海、寧波。總兵葛雲飛、王錫鵬戰死,欽差大臣裕謙沉水自盡,舉國譁然,朝臣彈章交奏。到這時道光才知道香港早已掛了米字花旗,香港幾千人民已成英王臣屬,盛怒之下下旨與英交戰。可憐中國內無良相外無良將,上有昏君下有奸臣,官兵又都被英國人嚇破了膽,竟都是望風而逃。道光二十二年四月乍浦淪陷,五月寶山上海失守,六月英兵攻下鎮江,沿長江直逼南京,一路打進如入無人之境。直到二十二年七月二十日,成,五口通商割讓香港約定十三條,英艦在長江上懸兩國國旗放炮二十一聲,鴉片戰爭初告終止。華夏自混沌開闢,歷秦皇漢武,越唐宗宋祖,如此丟人現眼,這般奇恥大辱還是頭一回。

國家和人一樣,元氣一喪魂魄不全那就百哀齊至。美國人、法國人、比利時人……一群“羊”(洋)都變成了狼,堂堂中國成了“利益均沾”的洋人筵宴,竟如死人一般由著這群狼啃齧……道光皇帝在極度的憤怒羞愧沮喪和無可奈何中撒手而去。他自己就信佛,諡號曰“成”,正應了禪宗機鋒語“成是不成,不成是成”了。

咸豐七年五月廿四正中午時分,霏霏細雨中一艘烏篷船在城南鹹步碼頭緩緩泊舟。艄公長長一聲“搭岸囉——”撐篙穩穩攏向橋板,一個晃漾,停住了。

篷上油布簾子一掀動,出來一老一少兩個人,都是青衣長隨打扮。老蒼頭年紀在五十歲開外,髮辮鬢角都花白了;小奚奴形容兒只在十二三之間,一臉稚氣。他們似乎是頭一次來廣州,在溼漉漉的艙板上呆看那碼頭,足有校場來大,各色洋貨垛得一座座小山似的,碼頭上的槓夫們有的在躉船的“過山龍”上槓包兒卸貨,有的吆喝著粵語在貨堆上下苫油布遮雨,忙得螞蟻似的。這條烏篷船在一溜兒樓艦似的躉船中活似擠在烏龜群裡的小甲殼蟲,並沒有人理會他們。好一陣子,才過來五六個槓夫,卻不上船,站在碼頭青石條上問:“吃水這麼淺,能有什麼貨?哪來的?誰的貨?”

二十三、請君入甕(五)

杏貞批完了今天的最後一個摺子,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直低著頭瞧東西,對脖子的確不太好。

安茜送上來茶,杏貞喝了一口,枯燥之意緩解了一些,對著站在邊上伺候的雙喜說道:“你拿到軍機那裡去吧。”

“喳。”

杏貞起身,走出了勤政殿的東暖閣,外頭五月太陽已經有些熱了,照著不遠處的幾顆石榴花特別的紅豔。

來到清朝已經是五年整了,杏貞朝著那矯然的石榴花出神,這五年,自己從八旗的一個無知少女,懵懂進入宮廷,靠著自己的見識和知道歷史的金手指,步步高昇,又順利生下大阿哥,終於到了皇后的位置,如今又能插手政事,有了批奏摺的權力,恍惚間,自己好像也融入了這個角色,和這個社會里。

“安茜,你說這江南大營保得住嗎?”杏貞慢慢踱步繞到了鏤月開雲,那裡的牡丹開的正豔。

“我那裡懂這些,這個要問外頭的軍機去。”安茜笑道。

“我也不知道,哎,若是為了江南大營的幾萬人來說,自然是守得住最好,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