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她哭,雖然她總是柔弱得好似隨便一陣風就可以把她颳走,但在與她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從未見過她掉淚,她總是輕輕柔柔的,即使生氣也不會令人感受到威脅,就算她再怎麼對他發怒,她的怒氣總比不上她此刻的落淚令他更加難受。
怪異的罪惡感緊揪住他的氣息,他幾乎開始痛恨起自己並非因為單純的理由而去接近她,對自己刻意的惡作劇感到自責,他的玩笑的確開得太過火了,沒有仔細去了解她為何吝嗇的原因,卻狂妄地以自己的方式認為可以改變她對金錢的重視。
寒氣依舊逼人,但不若她初爆發時那般的致命,凌睿唐剋制住身子對嚴寒的顫意,緩緩地走到她面前,她仍跪坐在地,但從她身上發出的寒氣讓他無法太過接近她。他深蹙著眉頭,眼裡盛滿歉意地蹲在她面前,“晚晶,我很抱歉。”
“說抱歉就行了嗎?”陶晚晶的眼淚落得更兇,她恨死他了!
凌睿唐深深地嘆一口氣,勉強自己被凍僵的手撫上她的頰,刺骨的疼痛又讓他咬了咬牙,她整個臉上幾乎就是一層冰,“別哭了,再哭也於事無補。”
陶晚晶閉上眼,苦惱地緊皺眉頭,“可是我到哪裡去賺這些錢?時間剩不到兩個月,再不快點,我這些年所做的全是白費。”
“為什麼這麼急?”
他感覺得到她臉上冰層的融化,那連帶地也讓他手的溫度低到了極點,所有的理智都要他抽回手,但他明白不能,他不可以在她情緒仍未得到安撫時而放棄他的支援。
“因為他們需要我。”陶晚晶瞅著他,源源不斷的熱源從他長滿粗繭的掌中傳來,她頭一次發覺人體的溫度竟然不會令她感到難受,甚至在她內心的底層,隱約地覺得她曾經熟悉這樣的溫度,在她變成雪女之前。
但那……呵,怎麼可能呢?她從嬰兒時期就是雪女了,她怎麼可能曾經感受過這種溫度?這是她的錯覺,因為在她小的時候,她就不止一次地懇求老天讓她變成人類,像齋藤院長、像爸爸,甚至像他……但她都沒有,她仍是不能接受溫暖的雪女,連她的血液都只能令想對她付出關心的人退卻三步。
“‘他們’又是誰?”
凌睿唐問道,她的調查報告中記錄著她是個孤兒,領養她的陶氏夫婦早在她十八歲那年就因為車禍雙雙過世了,她舉目無親,又怎麼可能會有人需要她付出如此大的金額?
“齋藤院長……還有那些弟弟、妹妹。”
壓了八年的重擔教她沉重得喘不過氣,陶晚晶咬唇想起她在函館的那些家人,“我是個孤兒,在我來臺灣之前,我原本住在北海道的一間育幼院,在所有人摒棄我、視我為妖怪的時候,只有齋藤院長願意收留我,那聞育幼院就是我的家。”
凌睿唐在剎那間恍然大悟,“你出錢資助那間育幼院。”在晚晶的資料裡,他們總是無法追蹤到她十五歲以前的過去,她像是憑空出現在臺灣,沒有入境資料。沒有其他可證明的檔案,她的過去像是被某一位擁有權勢的人所隱瞞,但領養她的夫妻卻又平凡得沒有足夠的能力把他們這些調查人員矇在鼓裡,於是當暗雲和她牽連上關係時,再加上她龐大的存款,她被當成任務調查的首要物件。
陶晚晶微微地頷首,“齋藤院長需要這筆殘,如果我沒辦法幫她,就沒有人可以幫她了,但是……”自己怎麼可能那麼快賺到那些錢?
“我幫你。”
“你不可能的,那些錢……”陶晚晶又搖了搖頭,直覺地認定他在空口說白話,“你別安慰我了,你連自己都養不活,一個月的薪水又只有一萬多塊,你怎麼幫我?我還少了將近五十萬塊,就算未來兩個月不吃不喝,我也沒辦法……”
“我幫你。”凌睿唐萬分篤定地打斷她的話,他極為和緩地朝她一笑,“你別擔心錢的問題,只不過五十萬,我能幫你做到這一點。”
“你想搶銀行嗎?”陶晚晶瞪著他,眼裡隱約地閃著恐懼。
她無法想像為什麼他可以把話說得這麼篤定,好像她明天銀行裡的存款就會多了五十萬塊似的,而她唯一能想到他可能解決的方式,她覺得絕不可能正當到哪裡去。
凌睿唐咧嘴笑了笑,“搶銀行是最笨的賺錢方式。”
第五章
凌艾蓓滿臉不悅地瞪著凌睿唐,雖然她不明白老二腦子裡想對晚晶幹什麼,但是老二好不容易出現在她面前,她好歹也得替她可憐的機要秘書說說話,“老二,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跟所有人說你把自己當成‘飯票’送出去,怎麼我聽到的卻是你把自己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