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盡力氣也只能令喉頭髮出虛弱的單音,陶晚晶不曉得自己又該拿這可惡的癟三怎麼辦。
她清盈的水瞳裡噴射出兇殘的殺意,她從來沒有,就算別人待她再怎麼差,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掉一個人,但他辦到了,她腦子裡所有可以辨別出來的思緒,甚至是全身朝她狂吼的細胞,都要她殺掉這個男人。她緩緩地挪動毫無血色的唇,以最大的力量暴吼,“我要……殺了你!”
頓時彷彿她身上蘊含的寒氣如暴風雪般地朝他飛去,過度的寒冷使空氣中隱含的溼氣凝成極微小的冰晶。凌睿唐感受到那股強大得不似人類能抵擋的寒氣,敏捷地飛速撤退到房間的角落,他愣愣地望著她臉上急速凝起的霜氣,晶瑩微細的冰粒在她四周環繞著,藉由光線折射出七彩霓虹般耀眼的光芒。
她就像是這一場冰風暴裡的中心,四周的景物開始閃爍著,接著所有在房間裡的物體在表層上都蒙上一層薄冰,房子裡瞬間像是置身南極,連他撥出的氣息都直接在空中凝成一團煙霧,沒有被衣服包裹的肌膚感受到冰冷的刺痛,酷冷使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打著寒顫,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四肢上,冰晶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他的毛細孔上堆積,奪走他身體的熱度。
房裡受不了寒氣的電器發出短路的爆響,反倒拉回凌睿唐錯愕的神智,他不假思索地朝她大叫,“晚晶,冷靜下來!”她再這麼誇張地用她雪女的本領發洩怒氣,恐怕不僅這個房子,連其他的人都有可能在這麼快速的情況下凍成冰塊。
“我的錢……”陶晚晶幾近崩潰,愣愣地望著房間幾乎變成一片冰天雪地的奇景,她的錢,她那麼辛苦存的錢,就這麼地消失無蹤嗎?只因他的浪費,而房裡這些可笑的非生活必需品,並不能帶給她任何的意義。她的眼前恍若可以望見在北海道那些和她一般身世可憐的孤兒,在這個冬季結束而被迫趕離他們生存的家園。
她差一點就可以存到這筆錢了啊!
齋藤院長該怎麼辦?
那些雖和她無血緣關係,卻將她當成親姐姐般看待的弟妹們又該怎麼辦?她這八年來的努力,就剩下最後幾個月的時間,眼看著她差二十幾萬就可以將育幼院從那夥炒地皮的流氓手中買下來。想起齋藤院長慈祥又帶著懇切的眼光,她無法想像當兩個月後她的援助不足育幼院的贖金,那個從小隻有齋藤院長肯收留她的地方會……
“晚晶!”猛烈的霜氣仍在耳邊刮過他麻木的面板,凌睿唐咬牙地搬過幾件笨重的傢俱企圖抵擋寒意,但牙齒仍因過度的寒冷不住地打著顫,“該死,你快把我凍死了!我是花了你的錢,但是錢再賺就有,你今天真的把我凍死了,我怎麼還你錢?”他當真沒看過這麼視錢如命的女人,她簡直就是將世界上小氣鬼加起來的綜合體,遠比那些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憑你怎麼還我錢?”以他一個月一萬多的薪水,陶晚晶不信他有能力在短短的時間裡湊到她需要的金額。他得還多久?育幼院的危機迫在眉睫啊!她要到哪裡去生這些錢?就算她一天二十四小時全待在公司加班,想在兩個月的時間裡賺到近五十萬根本不可能。
氣憤的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在她的眼睫上迅速凝為冰粒,她拚命地搖頭,“你不明白,那些錢、那些錢根本不是我的!”
凌睿唐的眸間閃過一絲警覺銳利的光芒,她銀行裡的存款不是她的?
聽她親口說出令他駭然,他當然瞭解在她情緒極為激動的情況下不可能說謊,她雖然像只守財奴地苛待她自己,但她存進去的錢卻不是她的,那麼銀行裡近千萬元的存款當真是線索引領他接近她的結果?她怎麼可能會是“傾”?
“傾”在暗雲中動輒處理數億元以上的買賣,她根本不可能是眼前這個因為十幾萬小錢崩潰的女子,可晚晶親口說出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那些錢不是你的?那不都是你自己省下來的嗎?”
陶晚晶搖了搖頭久久不發一語,卻無法抑止自己落淚,身邊如殺意般的風暴逐漸平息下來,留下的是她絕望的冷冽,和她痛徹心肺的低喃,“你從來不曉得為什麼我要存那些錢,你只想著我是吝嗇鬼、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以為我存這些錢是拿來看的嗎?我沒事何必存那麼多錢……”
凌睿唐緩緩地推開阻擋寒意的傢俱,而她不住落下的淚水則深深撼動了他的心,晶瑩的淚珠自她的眼眶落下後,迅速地結成一顆顆透明的冰珠,在寂靜落地後與地板碰撞出微小的聲響,那聲音恍若雷鳴般也同樣敲在他的心上,今他的胸口緊悶,陣陣地抽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