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具體負責省四大班子的拜訪任務。主任對任務進行了細分,成立了三個小組,把責任落實到人。第一小組負責省委和一些重要領導的拜訪,主任親自負責;第二小組負責省政府和廳長交代的人員的拜訪,由廳長秘書方副主任帶隊;第三小組負責人大和政協的拜訪工作,由調研員張求仕負責,成員有武威、司機老李,配一臺麵包車。
最後,關主任強調,辦公室工作無小事。在領導眼皮子底下工作,一點一滴領導都會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大家要珍惜自己的政治前途,做好保密工作,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不該說的不要亂說。切記,切記。
武威知道,徐廳長確實高度重視這項重要工作。在不同的場合,廳長多次說過:現在是市場經濟,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作為一個領導幹部,不僅要會幹活,更要會吆喝。像我們這樣的弱勢部門,你不吆喝誰知道呢?徐廳長還經常親自過問,檢查工作的完成情況。
廳長重視的工作,自然就是最重要的工作。同志們受領任務之後,立即行動起來。
第一次行動,武威就聽夠了組長張求仕的牢騷。
張求仕是農林廳機關的第一個博士,高學歷人才,而且具有多年的基層工作經驗,按說早就應該提拔了,不知為何仍然只是個調研員。
張求仕上世紀八十年代畢業於農牧學院,分到農科院土壤研究所工作。那是個不跟人打交道的差事,整天蹲在地裡像公雞刨土一般刨來刨去。刨了幾年,暮然回首,他發現同年甚至後來分到農科院的同事,一個個都調到了機關,紛紛得到了提拔重用。只有他像一隻勤奮的小公雞一樣,生命不息,刨土不止,心裡很是鬱悶。
為了改變自己的悲慘命運,他決心用知識來武裝自己,發奮刻苦,報考了研究生。讀罷碩士,他又接著讀了博士,沒啥讀的了,便只好回來工作。但他不想再到農科院土壤研究所刨土,剛好廳裡又需要博士這樣的高學歷人才來裝點門面,於是土壤學博士張求仕便調到了農林廳機關。
那時候機關工作人員的文憑普遍不高,除了一小部分是大學畢業之外,相當一部分是農校、林校畢業的中專生,還有書讀得不多、當兵出來的轉業幹部。這些人雖然文憑不高,但能量不小,因為其中有一部分人擔任著大大小小的職務,是真正的實權派。
張求仕來到廳裡,一下子有了鶴立雞群的感覺,不由生出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氣概,在言談舉止之間,發自內心地流露出恃才傲物的才子情懷,在眾人面前臧否人物、評論是非,以顯示自己的博學多才。無意之中樹敵過多,其光輝形象也在領導心中大打折扣。但他仍不自知,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好習慣、好作風。
所以,張求仕儘管擁有出人頭地的雄心壯志和令人羨慕的博士文憑,仍然未被委以大任,僅僅是個調研員。而這也是領導們為了表現自己尊重知識、愛護人才的博大胸懷才賞給他的。懷才不遇,張求仕的牢騷便茁壯成長,成了辦公室,乃至農林廳的牢騷大王。
張求仕在辦公室雖然常常以二主任自居,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他也知道許多人並不買賬,只是習慣了他的高調作風,不跟他計較而已。這次,他擔任了小組長的職務,終於名正言順了,自然神氣活現,發號施令,把武威和老李指揮得團團轉。而自己則牢記先賢的教導,始終堅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好在武威在部隊養成了服從命令的好習慣,不跟他計較;司機老李則習慣了他的霸道,頂多背後罵幾句“二毬”,吐幾口唾沫,並沒損害到他的權威。
武威十分理解張求仕的心情。雖然大部分同事都叫張求仕為張主任(他本人更願意別人叫他張處長,以免和學校的班主任、農村的村主任混淆,被無意中降了級),而他也以此自居;但也有人並不給他面子,心裡不服氣,嘴上也不讓他沾光。比如廳長秘書方副主任,要麼叫他的名字,要麼叫他老張,從來不叫他張主任。這讓張求仕心裡很不爽,但又沒有辦法。這次好不容易當了小組長,不好好威風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武威認為張求仕是一個有上進心的人,而且做出了實實在在的努力,值得同情。拿破崙說過:“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同理,在機關不想當領導的幹部也不是好乾部——至少是不好用的幹部。因此,張求仕同志應該屬於好乾部之列,至少是好用的幹部,畢竟還幹了一些活。比如這一次執行走訪任務,那麼高的級別、那麼高的文憑,都能放下身段,幹這種搬運工乾的活,確實難能可貴。
按說熬到張求仕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