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口口聲聲說是以父母和安安的名義來找他,但他認定了她別有所圖,安安和父母只是一個藉口。
有了張佳楓的經驗後,他才不相信一個年輕女子翻山越嶺來找他,純粹只是為了成全別人,而不是為了她自己。
他不信。
她應該是某個拜金女子,從他父母口中得知了他的下落,所以藉故來接近他的。
“啊……阿勇,你尬伊島島啊講,我先來轉。”憨厚的阿水伯背起農具,拍拍他的肩,駝著背慢慢走回家。
“我們要在這裡說,還是回你住的地方?”面對整整高自己一個頭、氣勢驚人的藍立雍,一心想逮人回去交差的任書穎完全沒在怕。
他深深看她一眼,看得她頭皮隱隱發麻,就在她以為自己可能會被就地正法之際,他突然轉身往前走。
“啊?”雖然搞不清楚他想做什麼,她還是快步跟上,不放心地問:“你不會連夜落跑吧?”
兩道殺人的目光立刻直射在她身上,她很“識相”地裝出一臉無辜,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說,你該不會連夜跟我回家吧?”
她很有正義感也很勇敢,但絕不愚蠢,看人臉色是基本的求生本能,否則她絕對活不到二十七歲。
直到殺人的視線收回去後,她才暗籲一口長氣,硬著頭皮說明來意。“我這次來是受你父母之託。最主要是為了你的女兒安安而來的,她很想念你。”一想到可憐的安安,任書穎的勇氣全來了。
“沒爸媽照顧已經夠可憐了,在學校還被其他小孩嘲笑她是沒人要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要承受不該屬於她的傷害,這全都是因為你這個爸爸沒有陪在她身邊。”
“……”他的眼神瞬間一黯,悶不吭聲地拉開破門,走進空洞的屋內,沒開口為自己辯駁。
安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一個出生之後一直待在保溫箱裡,他甚至沒有親手抱過的可憐女兒。
還記得第一次看到躺在保溫箱裡的她時,他心中充滿感動,立即為她取名藍永安,就是希望她永遠平安。
結果呢,他卻成了傷她最重的人!
他是一個差勁的父親,還有什麼臉見她?
“我跟你說——天啊!”看著跟房屋的外觀非常一致的簡陋陳設,任書穎還在數落的聲音整個停住,目瞪口呆地環視屋內一圈,驚訝到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你就住在這種地方?”她還以為會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咧,沒想到裡外居然一樣破敗!
藍立雍沒理會她的大驚小怪,逕自搬了張圓板凳放在門口落坐,深不見底的黑眸望著門外的落日,不讓人讀出他的心思。
“你寧可住在這種地方,卻不願回家跟家人團聚,你到底在想什麼啊?”放著好好的豪宅不住,偏偏跑來這個荒郊野外住破屋,她懷疑他根本就是傷心過度到腦筋秀逗了。
“我的事,不需要外人評論。”他終於給出了回應,聲音卻是又冷又硬。
“我並不想評論你的所作所為,我的重點是要讓你知道你家裡目前的狀況。”
若不是不忍安安的遭遇,也看不慣他丈母孃的行徑,她才不會自討苦吃呢!“你知不知道你丈母孃三不五時就來家裡勒索,你父母根本無法應付。”
他的背影有些許僵直,但仍舊沒出聲。
第2章(2)
“你就算不管父母的死活,也要可憐可憐你的親生骨肉吧?”她繼續出招,就不信感動不了他。“小小年紀就少了父母的疼愛,就算有爺爺奶奶疼,畢竟不一樣啊!而且你那個丈母孃,每次來要錢時,都會當著安安的面拿你妻子的死大做文章,事後安安都會哭著問我,是不是她害死了媽媽?你聽了難道不會心酸嗎?”
他整個人僵住,眼神黯然,只是站在他身後的任書穎沒看見他痛苦的神情。
張佳楓不是安安害死的,是他,他才是害死安安母親的兇手!
“藍先生,我說了這麼多,你為什麼還是無動於衷?你總要替安安想一想吧,打從出生到現在,她都沒見過爸爸和媽媽啊!”連續說了一長串,她的嗓子都啞了,藍立雍還是沒啥反應,這個男人真的很頑固耶!
“她的媽媽已經死了。”藍立雍總算又開了金口,語調難掩悲痛。
一提到張佳楓,他就想起她臨死前怨恨的猙獰神情,這些年來,那畫面老是糾纏著他不放。
他一直很自責,若不是他的堅持,張佳楓就不會死了。
終於又等到回應,任書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