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難,這兩字單純只用在月下身上才會發生的麻煩事。
當斐知畫帶著月下塞來的畫卷,向畫裡姑娘的長輩提親,非但沒有得到刁難,反而讓長輩以為他在說笑,還關心地不斷向他詢問,“你確定要娶她嗎?”
“再肯定不過。”
女方長輩一臉為難,“你知道……你有更好的選擇。”擺明不覺得自家閨女配得上他。
“不會有更好的,我就要她。”
“呃……你再考慮幾天吧?”這是攸關終身幸福,不能胡亂玩玩。
“我已經考慮了十幾年,夠長了。”
女方長輩——月士賢擰著眉心,似乎覺得斐知畫給了一個無法解決的天大難題。
“知畫,你也明白的,師父沒有要逼你娶月下這丫頭,也不認為你非得娶她才能繼承月家一切,我老早就打算將月家衣缽傳給你,這個決定沒要委屈你,你不用自個兒挖坑跳,放棄更多美好的女人……”要叫他把月下嫁給斐知畫?!那他得貼多少嫁妝才對得起斐知畫呀?!
“我想娶她也不是為了月家衣缽。”
“那你又何必……”頭好痛。
“我喜歡她,想愛她,就這麼簡單。”
斐知畫單純的理由讓月士賢嚇到。雖然他老早就覺得斐知畫對月下寵溺過頭,但他也一直說服自己那是因為斐知畫對任何人都好,不單單隻對月下好,他沒有非分之想,所以親耳聽到斐知畫說出來,他還是被嚇得呆若木雞。
“可是月下那丫頭不喜歡你呀!”
“是她讓我來提親的。您也知道,姑娘家臉皮薄,沒勇氣向您開口。”
“臉皮薄?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家孫女嗎?”落差太大了吧……
“千真萬確是月下,不信,您喚她出來問問。但師父,若月下也央求您同意婚事,希望您別為難我們。”
“這……小倆口情投意合當然是好事……只是……知畫,你是不是被我家月下給『怎麼樣了』,所以不得不娶她?”月士賢突然想到這個令他汗顏的可能性,足以解釋斐知畫為何認命要娶月下,前頭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想保住他老人家的顏面。
斐知畫唇角含笑,決定讓師父誤會下去,高深莫測地不答腔。
“怎麼樣了”這四字,可是包含許多意思,可以解釋為師父眼下誤解的那種曖昧關係,當然也可以解釋為他被月下搞得意亂情迷,無法自拔,所以他不算說謊,充其量只是誤導老人家的想法罷了。
“果然是這樣……是師父教孫無方……是師父對不起你……師父沒想到會養出這麼風騷不知恥的孩子,更沒想到她竟然……”月家之恥、月家之恥呀!月士賢幾乎要掉幾顆老人淚來泣訴自己養孫不當。
“師父切莫自責,這事兒要解決也不難,就是儘早讓我和月下成親。”打蛇隨棍上。
“知畫,委屈你了……”一個好好的少年郎就被他教養出來的壞孩子給玷辱了……嗚,老淚縱橫。
“不委屈。”當然不委屈,他求之不得呀!
“你真是好孩子,到這種時候還在替月下說話……”嗚嗚。“你放心,師父會用最短的時間辦好婚事,讓你和月下名正言順……”
當天晚上,月下就被月士賢揪著耳朵,拖到畫房去好生訓斥一個多時辰,要她乖、要她要聽夫婿的話、要她學著當個好媳婦兒、要她別丟了月家的瞼、要她以夫為天、要她一大堆拉里拉雜學東學西,念得她耳朵長繭,也讓她對於 “高攀”斐知畫這件事感到全盤皆錯。
她失聲尖叫,從畫房逃了出去,又怯懦地躲起來了,一如她每一回每一回逃避現實的方法。
小小樹洞要塞下她非常勉強,她一半身子在樹洞裡,一半的腿在樹洞外,臉蛋擱放在膝頭,長髮罩住小巧臉蛋,拿樹洞當地洞藏身。
斐知畫又尋著她來,在她面前蹲身與她平視。
“我一定會被你休掉……像爺爺說的,不出三年,你一定會休掉我……”她悶悶在說。
“當然不會。”
“會!因為我這麼任性,脾氣又差,愛遷怒、善嫉妒,倔強又不聽話……”越說越自我厭惡,連她都找不到自己半分優點。
“那些我都喜歡呀。”
“等你久了,一定會膩的,然後你就會休掉我。”爺爺也這樣預言。
斐知畫失笑。膩?她太輕忽她在他心裡囂張霸佔的程度,她讓他雙眼入不了任何倩影,將她的模樣那麼深刻而清楚地刻在心底。
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