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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畫上頭?!你分明是想氣死我——”亂棍打死不肖兒孫,打死一個少一個——

“我哪有!我也是用了我畢生最熟練的技巧描繪這張圖!我用心之處絕不輸給斐知畫!為什麼您打我不打他?!”月下被月士賢追著打,她年輕活潑,體力比老人家好,然而月士賢也不是省油的燈,平時他溫文儒雅、老成嚴謹,可這回追起人打也不含糊。

“你還有臉和知畫相提並論?!你不羞,我都替你覺得可恥!”

“他精畫山水,我精畫春宮,不然有本事叫他也畫一幅秘戲圖來瞧瞧,看誰畫得好!”月下回嘴,望見爺爺只差兩步就要追上她,急忙封嘴,逃命要緊。

她吃過爺爺手裡那根柺杖的虧,打在身上很痛的!

“你以為知畫會像你一樣不上進、不知恥、不懂羞嗎?!”

“誰知道他是不是關起房門畫春宮圖呀!哼!”她見識過太多偽君子,嘴裡一套心裡一套,口裡一套手裡一套,她就不信斐知畫閒閒無事,一個人在房裡也只會畫山畫水,說不定他枕頭下正藏著見不得光的《幽魂淫豔樂無窮》!

“無恥之人才會見人無恥!”月士賢一柺子賞過去,敲中月下的腦袋瓜子,她哎唷叫疼,急急轉個彎,朝眾賀客裡鑽,以看戲人潮當肉牆。

“您再這樣,我明年不回來替您做壽了啦!”她撂話威脅。

“如果你只會丟人現眼,不回來最好!”他不當回事。

“好呀好呀,就叫斐知畫替你做就好!反正你誰也不稀罕,就只疼他!你乾脆收他當兒子,叫他替你傳宗接代算了!”月下禁不住回身吠,可怎麼也沒想到爺爺那柺子已經朝她臉上打來——

她一心慌,繡鞋絆了腳,整個人失掉重心,眼看就要摔得難看。

“師父,大壽之日不宜動氣。”

頭頂飄下這句話時,她的身子已被牢牢抱住,離臉不到幾寸的木柺子教人握住。睜開因為抱定挨疼而緊閉的眼,斐知畫那張臉孔正佔住她的視線。

“您別與月下師妹生氣,她是一番好意,拿自個兒最擅長的畫來替您祝壽。再說,您仔細去看她的畫,就會發現她的筆觸有多精細、多用心。”斐知畫開口替她求情。

可惜月下情願跌個四平,也不屑他的出手搭救,拍開環著她肩頭的大掌。

“誰稀罕你說情了?!你在看我笑話對不?!你一定覺得自己今天的賀圖又遠遠贏過我了,對不?!你一定在心裡暗笑我的不自量力,對不?!”

“你本來就比不過知畫!這已是十幾年的事實,你還不能接受?”月士賢冷笑,落井下石。

月下臉上閃過狼狽,即使好早好早以前就沒忘卻過這些,每回聽到還是很難受……不過她已經很擅長隱藏自己,粉唇一咧,揪住斐知畫的衣領,笑容很美,但是聲音很冷。

“聽見沒,還不快叫聲爹,他一定會很高興大壽有你斐知畫改姓『月』這份大禮。”她拍淨衣襬,自地上起身。送完了春宮畫,她沒打算留在這兒乞食一頓,轉過身要走,來去都像一陣風似的。“反正你的壽禮我送了,要怎麼處置它都隨便你——”

“將那幅不堪入目的淫畫拿下去燒了!”月士賢讓月下連瀟灑說完話的機會都不給,一柺子將桌上的春宮圖挑拋到童子手上,半分情面也不留。

“隨便你。”月下不以為意地聳肩,優雅踏出墨洗亭之後才拔腿狂奔。

好過分!

那幅“老當益壯戲粉圖”是她花了多少功夫畫出來的,和斐知畫那種隨手幾筆就畫出來的玩意兒完全不一樣!這就是天賦異稟與天性駑鈍的差異嗎?!他隨隨便便就能得到她想要的重視,就算她費多少心思也難及他的一半!

好過分……

“我以後再為你畫圖,就是全天下最蠢最笨最無知的大呆瓜!”月下掄拳,對著蓮池咆哮,她對自己立誓,絕不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月下。”

一聽見聲音,她就豎起渾身硬刺,手忙腳亂將蓄在眼眶裡的淚意抹掉。

“你跟來做什麼?!”擺明遷怒!

她對這道聲音的印象明明還停留在沙沙啞啞的變聲粗嗓,為什麼現在他的聲音會變得如此悅耳?過分過分!

“師父只是和你嘔氣,你別放在心上。”尾隨她而來的人正是斐知畫,他看到她聽見師父要燒畫時,眼神楚楚可憐……即便她表現出無所謂,他卻看到了她的失落。

“哼哼,安撫完我爺爺,改來安撫我嗎?可惜,我不吃你這套。”月下繼續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