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落在哪裡,眉眼裡盡是譏誚,意味不明,在全場一片響亮的合唱裡,或許只有付沂南同她一樣,沒有開口。
冷意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力地揪起,提上咽喉,卡得她難受,幾乎不能喘氣。臺上不停變換的曲目,《吵嘴》,《英雄救美》,《禮物》,《擁抱》…一首一首串起來,便是他們相識的過程,再準確不過的軌跡。
前半場過去,對歌迷來說不過是彈指一回間的意猶未盡,而冷意,卻像是熬過了半個世紀,好不容易緩了一口氣。
“冷意,我們去後臺。”衛崇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起來,彎著腰壓低聲音,嘴巴湊近她。
“不去。”冷意心煩意亂,早在後悔今天過來。衛崇清挑眉,一臉的你不識貨:“能和天王合影留念,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他力氣很大,旁邊不少熟悉的男女藝人已經投來怪異的目光,冷意不好同他撕扯,僵著腿順從他的腳步往後臺走。
後臺多了是忙進忙出的工作人員,都是SEE的員工,衛崇清很熟悉,一路打著招呼。拐了幾個彎,有上了一層樓,人漸漸少下去。
“潘哥。”衛崇清上前攀住他的肩膀。“崇清,真過來了?”被稱作潘哥的男人身量不高,腆著小肚子,白色的T恤粗框眼鏡,非常平凡的一個人。但他卻是天王的經紀人,也是圈子裡最好的經紀人。
“師兄的演唱會,怎麼都要過來捧場不是?”衛崇清挑挑下巴,對著門一點,“在裡面休息?”“這幾天感冒,搶救嗓子吃了不少藥。副作用不小,大概有點困了。”大潘嘆氣,“怎麼勸都不肯往後排日子,說這一天有特殊意義。”
聽到這樣的抱怨,冷意幾乎是渾身一震。什麼重要的日子,或是除了天王…只有她知道…“這位是…”潘明鍾警惕起來,鏡框下的小眼睛眯著。
“我們劇組的,女二號。”衛崇清手掌拉扯了一下怔在原地的冷意,“特別喜歡師兄,就帶她過來看看。”
“放心吧,她的手機都在我這裡,眼睛又不帶拍照功能。”衛崇清胡扯,冷意怎麼可能把手機交給他,只不說隨口瞎說,尋個叫潘明鍾信服的理由。
“他就休息這麼一會兒,你少說兩句,真有什麼憋不住的也等到演唱會結束。”潘明鍾揮揮手,算是放了行。
衛崇清回頭對冷意眨眨眼,像是邀功。推開門的一剎那,沙發上斜靠著的男人,半敞開的格子襯衣,頭髮上不知是汗水還是灑了金粉,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
“師兄。”衛崇清幾步上前,男人掙開微闔的雙眼,極緩極慢地展出一個算是笑的表情:“崇清。”不配上響亮的背景音樂,聲音確實有些沙啞。
“嗓子都這樣了還開唱。”衛崇清也是嚇了一跳,“唱功倒是真好,剛才我在臺下,坐得那麼近都沒有聽出來。”言語間是難掩的崇拜。
“什麼紀念意義,能有多重要?把嗓子折騰壞了怎麼辦?”只得到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衛崇清有點急了。
“不介紹一下?”男人答非所問,目光透過衛崇清,落在他身後的冷意身上。“冷意,站那麼遠幹嘛?”衛崇清才想起來身旁還有個冷意,一轉身,發現她幾乎後背貼在門上。
“這麼緊張?”半晌不見她走過來,衛崇清屈尊走過去,手搭上她的手腕,發現她帶著輕微的顫抖,笑著調侃,“我師兄脾氣還不錯,過來吧。”
“放手,我…要去廁所。”冷意一隻手壓在心口上,眉頭擰在一起,像是難受極了的表情,另一隻手為了甩開他而掙扎,力氣出人意料的大,衛崇清的手就這麼被她掙脫,連他都愣了。
“真不用緊張。”衛崇清以為她這一臉窒息的表情仍舊是羞澀,只是愣了片刻,就又換上笑臉,也再次抓住她的手。
“放手!”平時帶著點沙極有磁性的聲音徒然尖銳,濃黑的眼瞼下,那一雙眼睛,兇狠得縈繞著殺氣,幾乎震懾了衛崇清。
手甩得也更用力,手背揮過空中,砸在牆壁的畫框上,玻璃碎了一地,鋒利的邊緣沾了一絲鮮紅,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慢慢地放下手,任由紅色的液體砸在地上,開出妖豔的花。
幾步外的男人冷眼看著僵持的一對,彷彿是局外人,眼神冷淡而殘酷,最後轉回玻璃窗外,人山人海,卻始終尋不到一個落點。
冷意拉開門,只一小條口子,側身擠出去,迅速關上,有點重,嚇得門口的潘明鍾瞪大了綠豆眼,腳步極快,似一陣風,消失在轉角。
傷口不長,卻很深,血還在往外淌,甚至裡面還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