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次,在夜總會的,嘈雜的化妝間,隨意地放在桌子上,竟被人拿走了。那時,她媽滿不在乎,不過是一把梳子,而她卻在乎得要命,那是她的嫁妝,沒了嫁妝,她還怎麼嫁的出去?
她有些不敢置信,猛地站起身,下意識地在屋子裡掃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床鋪上。鬆開幾乎被捏斷幾根齒的梳子,也顧不上頭髮凌亂,疾步走到床前,拎起那一件雪白雪白又蓬鬆蓬鬆的蛋糕裙,大約是十幾歲孩子的衣裳,光瞧著便嬌憨可愛。
她記得是五年級的時候,兒童節晚會,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鋼琴獨奏。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貨真價實的鋼琴,那龐然大物只讓她驚訝了一會兒,吸引了她全部目光的,反是小姑娘身上的裙子,真是漂亮,美得像個公主,與她髒兮兮鬆垮垮的肥碩褲子簡直是雲泥之別。
“是你準備的?”冷意終於瞧見透過門縫悄悄往裡看的周泰年,他雖想邀功,卻也覺得無恥,趕緊搖了搖頭。
“是。。。付沂南準備的?”周泰年沒有點頭,卻也沒有搖頭:“丫頭,今天。。。是你生日。”
冷意恍然,她只是想讓自己忙一點,卻沒想到真的會讓她忘記,她果然是個忘恩負義沒有良心的人,從前會為了瞎子放棄啞巴,而如今,有了付沂南,竟又連米駿的忌日都差點忘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警告,米駿舊屋付沂南新房的佈置幾乎沒有變動,只是櫃子裡多了他的衣服,床鋪上添了幾床被子。
床頭擺著一個作業本,上面的字不好看,五年級(2)班,祝暖意。是個方格子的日記本,封面一角寫著週記兩個字。
第一頁就是八音盒的故事,語調稚嫩卻是目中無人。“張麗麗她媽從香港帶回來一個會唱歌的盒子,我很喜歡,張麗麗真小氣,摸都不讓人摸,我不痛快了,就借來玩一會兒,順便標了自己的名字,被我媽發現了,捱了一頓鞭子,還得物歸原主。”她媽哪裡是一頓鞭子這麼輕巧,險些砍了她一雙手。從那之後,她便有了順手牽羊又會物歸原主的習慣。
“我媽說要留給我做嫁妝的梳子不知道被場子裡哪位不長眼的阿姨拿走了,用我媽的口紅在鏡子上寫了尋物啟事,好幾天一點動靜都沒有,還白白被我媽打了一頓,我記住了不能用我媽的口紅,要拿別人的。”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什麼亂七八糟的晚會,六年級的竟然跳數鴨子,真是丟人。謝蘊成績好,還挺有才藝,鋼琴彈得不錯,不過她那身裙子真好看,一層一層跟蛋糕似的,要是我也有一條就好了,我覺得我穿上一定比她好看,瞧她瘦得跟難民似的。”
那些她童年裡無法忘記的,烙在腦海裡的東西,重現在眼前的這一刻,怎能不叫她震撼,又怎能不讓她動容。
“這太陽都落山了,丫頭,你給付沂南去個電話,我們約好一起吃飯來著,怎麼還不回來。”周泰年慫恿著,又或者說老眼通透,給冷意一個發揮的機會,“趕緊打啊,要不是我年紀大聽力不好,用得著你嗎?!”
冷意手指微顫,一個鍵一個鍵地按過去,將手機放在耳邊,半晌,裡頭卻是:“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她一驚,神色黯淡下來。
“他關機了。”將手機丟在桌上,看似隨意,卻瞎了力道,咚的一聲,震得菜盤子跳一跳,周泰年的心也跟著跳一跳。心裡狠狠地埋汰,臭小子莫不是臨陣脫逃了?害得他在這裡瞧冷意臉色!回來定給他臉色看,教訓吃!
周泰年很識時務,感覺出冷意不佳的心情,尋了一個狗屁的理由,忙不迭就竄逃出門。留冷意一個人對著空空的庭院。
每一年將花束從橋上扔下去,總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去年今天,她記得身邊還多了一個付沂南,彼此針鋒相對,再針尖麥芒,也比孤單單一個人好得多,可是今天。。。她笑了笑,眼睛有點疼,大約進了沙子。。。
一來一回,等冷意從橋上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家裡沒人,卷閘門關得緊。她視力不好,等到腳尖踢到才回過勁,門口坐著一個人。
冷意掏出打火機,昏暗的光線卻足夠她認出來。“付沂南?”有點吃驚。那人緩緩抬起頭,睡眼惺忪的模樣,眯著眼辨認了一會兒,才找回焦距:“冷意,你回來了。”
“怎麼坐在這兒?”她蹙眉,猶豫著要不要伸手拉他一把,那邊卻先伸出了手,帶著一點祈求,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心一軟,握住他的手心,一個用力,將人從地上拉起來。
或是坐得久了,腿腳發麻,付沂南的身體不穩,冷意急忙扶住他,那廝竟然一個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