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誤會了她的發抖是因為丁家出大事了,不僅丁母,可能連丁洋、丁沛也出事了。否則怎麼是由一個外人前來告訴他,而不是丁家兩姐弟中的一人。二是誤會陳桂香因為怨恨他讓她等了多年,剛才提出的要求他也不同意,所以不願意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別說是讓他抱她,就算她提出更過份的請求,他也不會拒絕。
只要能儘快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深呼吸幾次,他對她說:“阿香,我什麼都答應你,你快告訴我,我媽怎麼了?”
陳桂香流淚了,她看到丁澈的焦急,也聽到他的答案,終於他同意了……卻不是因為她在他心中的份量。分不清心裡是苦澀還是開心,她諾諾地告訴了他丁家的現況。
丁家的確快撐不下去了,不管是病榻上的丁母,還是被重擔壓制得快崩潰的丁洋、丁沛姐弟。
丁父生前就已經為了丁澈的事舉債累累,村裡看丁家向來老實,當時丁父還在家裡算是有勞動力,很多交情好的仍然也願意給他們借錢。丁家父母同時出事,先不提丁父的殮葬費用,和丁母所需要的一大筆治療急救的錢,債主紛紛上門就已經將正在唸書的丁沛給弄得學都上不了了。
村裡誰家的錢不是一身汗水和心血給賺回來的,再好的交情,借出去的錢也不能白掉水裡。於是債主一窩風似地上門,堵著丁沛不讓少年出門。丁洋的婆家發了話,如果丁洋要趕這趟混水把債惹家裡去,就不認她這個媳婦。
丁洋是什麼人,一不是膽小怕事忍氣吞聲的,二不是無情無義無動於衷的。哪會見到家裡只剩下幼弟,老母又在醫院臥病在床生死未卜時,拋開孃家不顧的。
等她踢破婆家鎖著的門,從隔壁村衝回家,丁沛已經退了學。
丁沛剛剛考上高中,和兄姐不一樣,他從小學習成績就十分的好。丁父生前雖然說兒女個個都疼,可是也曾得意地說過,小兒子恐怕以後會是家裡最有出息的狀元。
丁父生前,借了同村多戶人家的錢,合共一萬七千多元的債。
殮葬費用需要支付最少不下四千多,因為付不出這筆錢,丁父的屍體還停在出事不遠處一縣裡的醫院太平間內,不能認領下葬。丁母同樣在那裡住院治療,這還是上次丁洋去時,偷偷從婆家偷了兩千塊錢,加上陳桂香也偷了自家父母的錢給她帶上,交了押金才有的待遇。
為了讓堵在家門口的債主們散去,丁洋打了包票,半年內一定會還清這些錢。
這次把債和孃家的責任全攬上身,她心裡很清楚婆家不會這樣放過她的。
這幾個村裡只有一所共同的學校,丁洋的丈夫以前也是丁母的學生,一直喜歡長得漂亮的丁洋。丁洋對他倒談不上愛情什麼的,男方老實丁家覺得可靠,丁洋手腳麻利爽快男方覺得是持家能手。到了適婚年齡,兩家父母見個面做個主,事就成了。
丈夫成家後長年在外頭打工,一年回來兩、三次,婆家在隔壁村也是蓋了房子小有富餘的人家。丁洋知道婆婆老早看不順眼她只生了兩個姑娘,沒能生兒子。她也也不多話了,給遠在外頭打工的丈夫去了電話,說明了家裡現在的難處和情況。聽到他只是一昧地責怪她不該不聽公婆的話,還警告她不要再去管孃家的事,心裡也明白丈夫的態度了。回去就和公婆談判,給她兩萬塊錢,她可以和丈夫離婚,女兒歸婆家隻身出戶。
婆家又想擺脫她又不願出錢,她說了一分錢也不能少,否則別怪她不離婚就跑了,但以後在外頭做的事情丟了婆家的臉。
這是一個誰敢狠誰成事的年代,於是丁洋拿了兩萬塊錢,去辦了父親的後事,和付了母親的住院搶救費用。
搶救費是付了,可是高位截癱的丁母還需要繼續住院和手術,可以說是一個無底洞。村裡的債要在半年內還清,丁沛上學也需要錢……
丁洋沒有哭哭啼啼,她只是跑到縣裡,賣了自己,賺起了皮肉營生。
丁沛不肯再上學,他也去四處打零工賺錢。就算這樣,丁家的債還是沒有還清的盼頭。
這一切陳桂香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如果丁家家毀人亡,等丁澈出來沒人了,她和丁澈就真的完全不可能了。自打丁家父母出了事,她偷了家裡的錢送去給丁洋,她的爹媽就整天看賊似的看著她。唉聲嘆氣自家女兒成了破鞋,嫁不出好人家,給丁家的大小子給毀了還當了家賊。
她在家裡也快呆不下去了,父母已經不惜一切地在找一些死了老婆的鰥夫,打算把她嫁了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