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鬆動了些。“小夥子,算你識相,姥姥還有事待辦,沒空陪你嚼舌根,咱們後會有期吧!”最後一個字說完,她身影已如飛鳥,縱上樹梢,倏即消失。
他不再攔阻,也沒做出任何阻止行動,只像一尊黑色的雕像釘在更形暗淡的月夜下。
悅來酒鋪的燈籠在荒茫的黃土坡地是夜晚唯一吸引人的熱鬧地方。
酒帘內。
“小二哥,打酒,十斤白乾,十斤燻肉,帶走。”
他從簾外進來,拂去一身風塵,聲音清朗迷人。
一件斗篷,一身孤傲的黑,格格不入的闖入這吵雜浮濫的小酒鋪裡。
小二閱人無數,哈著腰接過酒囊,廢話不敢多一句的辦事去了。
他漠然的眼掠過那些聒噪的人群,如同抖落滿室冰炭,一時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小夥子,咱們又見面了。”
是他在半途壞了她事的老人家,她那柄龍頭柺杖令他記憶深刻。
此刻她天真爛漫地抱著酒瓶咧嘴直笑,桌下散置著好幾壇空酒甕。
假若那些酒全是她一人喝光的,那的確是少見的好酒量;女人,大多是不勝酒力的。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她打了個酒嗝,手半掩著嘴,竟有些小女兒的神態。“小夥子,過來。”
環顧坐無虛席的酒鋪,他打消了想找一處不受干擾位置的念頭。
揀了與她面對的位置坐下,郭桐從容不迫的卸下包袱。
“小夥子,你害我追丟了賊人,現在罰你陪我這老太婆喝酒解悶。”她丟來一罈泥封的陳年百花潞酒,口齒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醉不歸……我要喝它個不醉不……不歸。”
郭桐見識過她精湛的武學,對她驚人的臂力自是一點也不以為異。
這會兒,他才真正看清她的長相。
她長得玲瓏嬌小,銀白的髮梳得一絲不苟,月白江綢,墨綠寬腿綾褲,滾著梅花銀線邊,外搭大紅羽緞對襟褂子,看起來精神奕奕,目光可人。
“是好酒。”拍開泥封,郭桐仔細聞了聞壇裡的酒。“沒想到鄉村野店也有這等美酒。”
聖姥姥格格笑出聲來。“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些人眼裡只有錢,就算你要他祖宗八代的骨頭,他也會扒出來給你的。”
這老人家說話雖然偏執了些,不過卻是一針見血。
郭桐不再客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