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起來:“你們也都是苦過的人,當知今日之一切,來之不易,須得好生珍惜,切莫自悟。本官定下的規矩,若有違反的,重則斬首,輕則沒收田地,驅趕出去,自生自滅吧!都明白了麼?”
董策這最後一句,幾乎是吼出聲來的,眾人聽了,不由得都是一哆嗦。
他們是知道那種日子的難受的,聽了董策的話,再一想想要被殺頭或者是趕走,頓時都是心裡生出莫大的恐懼。
下面又是嘩嘩的跪倒了一地,百姓們跪在地上,紛紛大聲表示絕不敢違逆。
董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一石等於十鬥,一斗等於十升,一升等於十合。
這會兒上田的產量大約是一畝八斗左右,看磐石堡左近這些肥田,當能在九鬥一石上下,董策徵收四鬥三升五合,這就相當於十稅五的稅率了。
十稅五,這個稅率不低,非但不低,而且可說是很高,極高!若是讓朝廷官員知道,少不得罵董策橫徵暴斂,搜刮民脂民膏,不體恤百姓了。要知道,漢朝的稅率不過是三十稅一而已,本朝前期的稅率也是三十稅一。
但是董策很清楚,百姓從來是不苦正稅的,苦的是各種攤牌和地方官員種種巧立名目的雜稅以及官府勾結糧商的盤剝掠奪。
朝廷規定的三十稅一的稅率到了百姓頭上,差不多能到十稅六七的程度,而現在磐石堡和百姓之間,沒有任何的中間經手人,十稅五就是十稅五,沒有任何的攤牌和加賦,所以稅率反而相當於是降低了不少。
下面忽然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小的死罪,敢問大人,除了這些,還有別的雜稅攤派麼?”
董策一怔,循著聲音看去,是一個大約三十歲的青年,身材高大,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董策斬釘截鐵道:“沒有!”
“可用換成銀子繳納?”
“沒有!”
“可有糧商中間訛詐,大斗入小鬥出?”
“一概沒有!”
“小人死罪。”那青年跪倒在地,頭抵在地面上。
“何罪之有?”董策哈哈一笑:“你這三問,問得好,本官也要說,在本官之下,哪個管事兒的敢這般玩弄手段,本官絕饒不了他!”
耶律斡裡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董策旁邊,這會兒跟個鬼魅一般鑽出來,冷聲大喝道:“膽敢擅自加稅謀私者,剝皮充草,家人凌遲!”
然後董策便是讓白忠旗把所有人登記造冊。
統計得出,一共有四十七戶,男丁五十五口,都是十三歲以上的成丁,女丁則是七十一口,十三歲以上的壯女五十七口,不足十三歲者十四口。
登記完名字之後,則是可以去一邊領耕牛、農具等等器物,主管發放的是王通,石進在一邊兒盯著。
手裡牽著耕牛,拿著農具,這些百姓一個個激動的泣不成聲。
這些都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希望,他們也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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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
天還沒大亮,清晨的薄霧籠罩著高大的磐石堡,城牆在霧色中顯現出巍峨的剪影。夏末秋初的晉北大地清晨,已經有了些料峭的寒意。
在洢水河北岸,甘河西岸,兩河夾角的這片區域,已經有一大片土地表面的野草被燒光了,露出了黑褐色的土地,地上積滿了前兩日燒荒留下了的草木灰。這片土地很是廣大,大約有一千畝大小,按照董策分田的多少,大約只夠二三十戶人家所分。不過這也不打緊,反正燒荒快得很。在這片土地的中央,有一條灌渠橫亙西南東北方向,從洢水河通到甘河中。這會兒這條灌渠已經被挖通,但是很淺,裡面也沒有水。
此時在這片空地的邊緣,站滿了人,磐石堡的所有人都集中於此了。
最前面的卻是董策。
他今日脫了那似乎從不離身的重甲,只穿了一件兒青色的布衣,手裡卻還拿著一把鋤頭。
今日,是磐石堡正式開始墾荒種地的日子,這一日,對於董策來說,意義重大。意味著,他已經正式有了自己的地盤,有了自己的子民,有了自己穩定的產出。
這才是大丈夫生身立命與天地間之根本。
而對於他麾下的百姓們——現在要稱為軍戶了——來說,這一鋤頭下去,更是代表著他們美好生活的開始。
在董策身後,黑壓壓的站滿了百姓,手裡拿著鋤頭,牽著耕牛,滿臉都是激動的看著最前面的董策。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