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犁一犁。”
大家又把新娘子推來搡去,再次起鬨吶喊。
窗外,小孩子爬上了窗臺,齊聲叫喊:“一丘田,十八年,犁,犁,犁!”
張華玉被一個男孩從窗臺上擠下去,她哭著,罵著,抓住彭石賢的衣服又爬起來。
不知彭石賢在想些什麼,他保護著張華玉,拉她站穩了,問她:“華玉,你的腳上也長過一個大濃泡嗎?”
華玉堅決地否定:“沒有,我這腳好好的,我一點不騙你!”
彭石賢卻不信:“長過,一定長過,是你忘記了!我也長過的,你伯伯給我施法的時候,我一點兒也不感覺到痛!”
可張華玉還是堅持著:“可我沒有呀,你不信,你看嘛──喲,我站不住了!”
又一個小孩子想爬上來,彭石賢用力擋住他,讓張華玉沒有被擠下去:“你站到我前面來,我最有力氣!”
洞房裡,輪到張炳卿學話了。他也頂不住眾人的催逼,一下狠心,就說了:“我有一張犁,從未下過田。。。 ”
恰在這時候,窗外有人舉燈經過。
藉著亮光,張炳卿突然瞥見窗孔裡露出一雙火辣辣的眼睛,閃著是怨是恨也是情的光芒。
張炳卿知道那是誰。他頓時呆住了,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大家順著他的目光搜尋過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因為,吳國芬就在觸到張炳卿惶惑而驚異的目光的那一刻,車轉身去,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吳棗秀知道出了事,急忙從人群中退了出去。
其他的人則又一次起鬨吵鬧。
在過道上,姜聖初等人像押解囚犯一般把張仁茂推了過來。他們已經給張仁茂化了裝,抹了一臉的鍋煙灰,又給他扛上根長長的撥火棍,頸後插上一把破扇子:這是開始鬧公公給媳婦燒火的題目了。
小孩子齊聲唱:
“燒火佬公公,燒火佬公公,
半夜裡起來扒灶坑,
新媳婦不答應,
柴角里冰冷。。。 ”
小孩子擋在過道上。姜聖初吼著:“快滾開,免崽子們!剛糊上的窗紙全給你們摳破了,誰讓你們爬到窗臺上去的!”
姜聖初用指頭在孩子們頭上狠狠地一路敲過去,孩子們四散奔逃,讓出一條路來。
當大人們剛一進洞房,孩子們又立即圍攏過來,在窗外哄吵叫唱:
“鬧新房,看新娘,
先來的,吃喜糖,
後來的,喝米湯,
聖初伯伯喝米湯,喝米湯!”
有了鬧公公的節目,算是給張炳卿暫時解了圍。但張炳卿剛才被大家鬨鬧挑動起來的一點點喜悅情緒頓時冷卻了。
吳國芬火辣辣的眼光重重地撞擊在他的心上。而在這之前,他還沒有想到這場婚姻會帶給國芬如此大的傷害!
[解說]張炳卿原以為娶女人只為生孩子,完成這場婚事,能盡傳宗接代的義務就完事。他甚至沒有料到,自己對國芬已經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情愛!所有這一切,直到剛才目光相碰的一瞬間他才強烈地感覺出來。
吳國芬來到黃大香家,再也忍不住傷心悲痛,趴在大香嬸面前放聲地大哭起來。
吳棗秀趕來時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過了好一陣,吳國芬才停止抽泣。
吳棗秀憤憤地罵道:“這事全怪那老不死的張仁茂,活活拆散了這姻緣!他張炳卿也不是東西,無情無義!國芬你別哭了,天下四隻腳的男人少,可兩隻腳的男人多的是!”
“姑媽!你就別說這種話了吧,”國芬平靜下來,竟然了一句出人意外的話,“這事也能全怪他們張家人,炳卿哥是為著我好才這樣的。”
怪事!國芬如何瞭解張炳卿的心跡呢?
[插敘]原來,自從張炳卿去周家相親以來,雖然吳國芬一直未與他直接交談,也儘量迴避碰面。但她仍在關注著張炳卿的行動。
前些天,張炳卿被警察所傳去問話,國芬就很擔心,因為這之前她見到警察所那個攜槍出走的人上張家去時,小學校的姚太如與山裡的黑雷神大叔也先後進了張家;
張仁茂坐在門口觀望,顯然是擔任警戒。
吳國芬料定那人的出走,肯定與張炳卿他們商定好了的事。
後來,張炳卿從警察所裡放出來,她正巧遇見了,張炳卿遠遠地向她呶了一下嘴,那神情表達出一種歷險後的得意。
可是,張炳卿隨即車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