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打量沉默不語的朝夕,她似乎更瘦了,不過精神還好,剛剛在她宿舍樓下見到她時,風很大很冷,吹得她的長髮絲絲散亂,一對寶石樣的眸子璀璨閃亮,放佛有黑芒自眼中飛濺而出,一下就抓住了他的心。
她的樣子顯得有些慵懶,大衣鬆鬆垮垮地披在肩頭,頭髮凌亂,臉上像是剛擦過潤膚霜,瑩潤含香,她見到他僅僅是有幾分詫異而已,問他怎麼來了,他按捺住想上前擁抱她的衝動,款款走近她,笑道;“剛下飛機,過來看看你,你還好吧?”
朝夕的態度應該還算是不錯的,他請她吃飯,她也應允了(剛好她沒吃),不過當時正是下課時間,當朝夕邁上那輛銀灰色林肯時,立即吸引了無數驚羨的目光,不僅是因為那輛車夠拉風,也因為Z大是嚴禁外面車輛進入校區的,這輛林肯可以長驅而入暢通無阻,可以想象車子的主人一定很有身份,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樊疏桐夠搶眼,大約是剛從美國回來,洋氣十足,相貌本身就英俊,用寇海經常調侃他的話說:“本來就風流,偏生得一副好皮囊,真真是個禍害。”因為天太冷他穿了件深咖啡色的毛領大衣,戴了副金絲邊眼鏡,更加襯得他氣度非凡,儀表堂堂,隨便往那輛林肯車邊一靠,嘖嘖嘖,那些進出宿舍樓的青澀女生無不駐足觀望,根本無法移動視線。
以當時的狀況,朝夕不上他的車都不行,那麼多人看著,她要不上就會繼續被展覽,偏樊疏桐還親自給她拉開了車門,她只好嘆口氣一聲不吭地上了車,樊疏桐一路上都很興奮,跟她扯東拉西,一個勁地往她身邊挨,朝夕就一直往旁邊挪,她越挪他越往她靠,最後都挪門邊了,朝夕不耐地瞥他一眼;“你會把我擠下去的。”
結果樊疏桐來一句:“沒關係,門上了鎖。”說這話時他的目光就一直沒離開她的臉,歪著頭饒有興趣地打量她:“頭髮長了啊,很漂亮!”
他的目光實在太灼人,朝夕只得把臉轉向車窗外。
可是樊疏桐還是盯著她看:“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側面很好看,像畫出來的。”朝夕忍無可忍,拉下臉說:“你煩不煩?”
“怎麼我一回來你就煩我呢?”樊疏桐在美國待了一年多,臉皮似乎更厚了,其實他戴著眼鏡的樣子顯得比以前“正派”很多,還真跟黑皮形容的一樣,不像學者也像教授,氣質儒雅斯文,很適合騙姑娘,可能他自己也意識到這點,仗著自己的“正派”形象,說出來的話卻膩歪得讓朝夕想吐,臉上笑得都起皺了:“朝夕,你該體諒我才對,在國外成天看那些洋鬼子都看膩了,一個個粗毛野獸似的,哪有我們中國姑娘這麼細膩,我一看見你就覺得特親切,像見了親媽似的……”
朝夕在心裡罵他“不要臉”。
“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要臉?”樊疏桐一眼洞穿她的心思,目光溫柔似網,整個地罩住了她,嘴上一刻也沒歇停,“反正在你眼裡我怎麼著都是不要臉,那就乾脆不要臉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臉幹什麼,有心就可以了,對不對?”說著手很不自覺地搭上她的肩……朝夕厭惡地推開他,就差沒拿腳踹了,他倒哈哈大笑起來,“逗你玩呢,搞得這麼認真,都快二十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要不是吃飯的地方到了,朝夕真恨不得中途下車。
而樊疏桐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來頭,人還沒下飛機,這邊就有人為他打點好一切,一說要吃飯就立馬給他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在一個封閉的小院內,整個吃飯的地方就擺了一張桌,都說是專門接待外賓和重要人士的,如果不提前兩個月預定還根本輪不到,樊疏桐口口聲聲交代他們要低調,其實這才是極致的張揚。
環境真是沒話說,窗外寒梅吐香,院廊上掛了很多大紅燈籠,外面有風,窗欞上不時晃動著燈籠的影子,更襯得室內古樸雅緻,私下裡靜得連風聲都聽得到,室內開著暖氣,牆角的古薰香爐裡燃著嫋嫋檀香,樊疏桐手裡捧著上好的明前龍井,坐在紫檀木椅子上,看來老鵰還真是熟知他的喜好,其實她原本沒有這種調調,在美國養病的時候幸得一個華僑的照應,那華僑家裡全都是古香古色,從不喝咖啡只喝茶,吃的也都是素,閒時喂喂魚看點佛經什麼的,很會修身養性。
樊疏桐出院後就住在哪個華僑家裡,耳濡目染,也漸漸地喜歡上這種調調,覺得很舒服,慢慢地也就習慣了,現在他只要看到大魚大肉就反胃,他已經嘗試在吃素了,連酒都戒了,因為酒精會刺激腦神經,醫生嚴禁他喝酒,老鵰去美國看過他幾次,一下就摸準了他的脾性,安排他到這兒來吃飯不說,連菜都點好了,點的還都是家常素菜,但都極